梁川看得是苦笑不得,這種事雖說他不屑去做,可也親眼見過太多的平頭小老百姓去機關辦事,明明可以一口氣辦好,非得折騰得當事人到處請托四下求人,又是吃飯又是送禮。。
唉。。。不愧是‘光榮’傳統。。
何保正還在磨著墨,不識相地還自己提醒了黃貼司一句子“貼司大人,墨研好了,您可以繼續寫了。”
黃貼司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說道:“早上剛沏的一壺上好的武夷岩,可惜了,那甚保正,你筐裡背的什麼,我怎麼聞到了一股臘肉的煙勲味。這味道還挺正的。”
何保正心底怒罵,你這狗官鼻子還挺靈的啊,獵肉放在筐裡蓋著一塊布你都聞出味道來。未等何保正開口,梁川一把掀起蓋在筐上麵的布,提起裡麵的兩串臘肉,原來是給令狐川準備的,還有一壇子自己家釀的高梁,一並放到黃貼司的案桌上。
梁川笑吟吟地說道:“貼司大人,小草民幾個早上驚人大人喝茶的雅興是小人的不對,這點意思本來就是帶過來準備孝敬給大人的,你看這忙著地就給忘了,怪我,茶葉小草民幾個是不懂,但是這臘肉是自己家裡掛的,鬆枝兒炭勲出來的,味兒倍醇正,拿回去給家裡人嘗嘗。”
“你!”何保正眼看梁川竟然將自己給令狐川準備的臘肉拱手送給這個狗官,送得還這麼諂媚,當時胸膛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一句話沒說出來就被梁川攔下了,說道:“保正,你再幫著磨點墨,貼司大人要繼續寫了。”梁川邊說邊使勁地往何保正使眼色。
“瞧我這記性,你不說我倒給忘了,老了老了。”何保正不是二愣子,自己也是跟這些人打過交道的,知道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吏平時不拿點好處肯定不會給你好好地辦事,自己太久沒跟官府走動了,這一套東西忘得差不多了,還好有梁川啊,不然自己今天肯定栽了。
梁川黑著臉,硬擠出笑臉來說道:“老保正你老了,記憶力不好,早上兒出門的時候交待我到時候提醒你,到時候到了縣衙見了這些天上星宿般的老爺驚寵得會忘了把東西孝敬老爺,這說忘還真給忘了啊。你這怎麼辦事啊,還驚了老爺的茶水,你看看你這冒失樣,成何體統。”
“是是是,是我孟浪了,這好些年頭沒進縣城了,這些體統都忘光了,該死該死。”何保正惡狠狠地白了梁川一眼,嘴裡說著不由衷腸的話,他真後悔走一趟渾水。
黃貼司看著那些臘肉酒菜擺在自己的桌子上才心滿意足地放下茶盞,抻了抻手,繼續提起筆在契書上填寫。慢悠悠地寫好了一整梁川契書後,還不忘用嘴吹了幾下,生怕濕墨汙了契書。抬起頭,看著梁川和招弟兩個人,說道:“好了,現在把契稅交一下,我給你們上大印就好了。”
契稅?梁川愣了一下。
何保正解釋道:“土地買賣都要給官家上稅,依律當是如此。”
梁川問道:“多少?”
黃貼司說道:“一百一十文錢。”
梁川手伸進懷裡正準備掏錢了事,黃貼司看了一下,指著招弟說道:“交易金是他收的,這契況需由他交,不用你交。”
招弟沒反應過來,他身上也沒有錢,梁川笑道說:“貼司大人,這些我替他交了,沒事吧。”
黃貼司眯著眼睛嘿嘿一笑道:“誰交都不妨,但凡有人交就行,這錢我也好交差入賬。”黃貼司看著掏錢乾脆的梁川,嘖嘖歎道:“今天真是什麼日子啊,老夫乾了有些年頭了,頭一次見到瘦旱地賣的水田價,買家幫賣家付契稅的,你們倆說實話到底啥關係?”
梁川掏出銀錢交與黃貼司,黃貼司從案桌上的印盒裡取出縣印, 監官印,還有招稅憑由,鮮紅的大印平平穩穩地在契書上留下一個鮮紅的朱鈔。契書大功告成,一式四份,一與梁川,一與招弟,一份留在商稅院,一份留在縣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