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耕深,春耕淺,春耕如翻餅,秋耕如掘井。春耕深一寸,可頂一遍糞。春耕不肯忙,秋後臉餓黃。立春過後,加之春節已過,家家戶戶真正地忙碌起來了。
官家為了民展生產,防止農作物單一化對天災的防抗能力不強,多次下詔明令要求南方不能單一種值水稻作物。水稻單產是高,但是一旦碰到旱年,大宋時期可沒有現代這麼之水庫水壩,可以長途輸水,農民隻能絕產絕收。
漢代以來,官家勸耕會要求各村社築土牛,土地牛是春天勸耕的象征,這種古代的形式主義相當於今日掛在牆上的橫幅:家家養奶牛,致富不用愁,大種大棚菜,家家富得快之類的標語。這種土牛一般高三尺六寸,象征三十六十日,頭尾八尺四寸,近乎二十四節氣,土牛頭上還要搭個草棚來遮風蔽雨。
何麓一年一年在築土牛,百姓種田的積極性卻越來越低,現在立春築的那頭土牛跟一頭快餓死的騾子一樣,看著絲毫沒有一點精氣神,還沒有農婦打的糞堆壘得高。
大宋開國至今至,已曆四任皇帝,太宗皇帝時就號召江南、荊湖、兩浙、福建諸州等地方官推行粟、黍、大豆,大麥、大麥等作物,由官府發放種子,在這些南方地區種植這些北方作物,不收取稅賦。
因為種這些糧食作物不收稅,朝庭推廣後,經過長期的作物馴化,北方的作物適應了南方的氣候,也在南方獲得了豐收。加之北方戰亂,大量的人口南遷,他們還是喜食北方的作物,這樣漸漸地,南方也多了許的旱地作物。
但是官家發放的種子畢竟有限,不會有大麵積地推廣,隻是作為一種戰備糧性質來發放。水稻對於土地要求比較高,大部分在大戶豪強的手裡,小農種不到水田,每年就守著幾畝旱地,種一些糧食出來打發自己的肚子。或著拿著打出來的糧食去集市上換,換一些白米回來吃。
因為市場上能賣得出去,個彆的農家或是酒家菜館子也會買一點農家菜,地裡也會種一些韭菜、苜蓿、蕪荽、蓖麻、蒜薑、油菜之類的作物,依時而種,儘量不讓地荒著,增加一點收入。
農家人一年四季依時而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稍有蝗旱之災便愁白了頭發,不是他們不儘心力去管,而是人力微弱,戰勝不了大自然。
這個時節,再不忙活,這個地方也就真的廢了。地裡田間,農夫們忙著揮鋤放水,澆灌土地,試犁備耕。何保正還有何三叔現在一天到晚就浸在自己的那些田地裡,到了晚上太陽落山才回來,梁川想拉他嘮點嗑都沒機會。隻能自己老實地呆在院子裡劈柴。
這天,梁川依如往常,手裡大斧小斧輪換,飛快地劈著柴禾。鄭家的管家老蔡坐著一輛馬車突然來到了梁川家門口。一個下人駕著馬車,馬蹄滴滴嗒嗒,馬車上就老蔡一個人,沒有其他人。
老蔡一路風塵仆仆的,梁川還讓葉小釵去給他倒了一碗水。老蔡咕咚咕咚喝完了水,對梁川說起了幾天前初一在鄭家談起的租用鄭家冥衣鋪的事情。
梁川本以為過幾天就上門鄭府去說這件事,沒想到這位老仆倒自己找上門來了,應該是得了鄭老爺的指示。
老蔡說:“張大官人,我家老爺同意將原來許掌櫃負責的鋪子租與你,但是有幾個條件,一不能在鋪子內作奸犯科,用來作違法亂紀的勾當,二不能在鋪子內私自拆建,房子是老房子,再傷筋動骨可能就塌了。三是不能作與鄭家已經經營的營生,否則就收回鋪子,請你另尋他家。你可能做到,能的話我們即刻就去看鋪子。”
幾個要求都是合情合理的要求,梁川哪有不答應的。當下叫上葉小釵,隨自己一同去鳳山看看自己即將租的這家鋪子。老蔡邀請兩個人一起坐上馬車,走路太費時間。
從何麓走到鳳山中間有一段距離。老蔡打小在鄭家裡做事,從底層的仆役一直做到了現在的管家,走出去在鳳山那也是有頭有臉,人人都會打招喚一聲鄭管家。可是自從碰上了這個後生就不一樣了,這個後生對他很客氣,可是也不會主動套近乎。他是有眼力的人,連他家老爺的妹夫都對這個何麓的農民這麼禮遇有加,自己再爭著要強,那是自找不自在。
眼下在同一輛車裡,馬車裡隻能對麵坐著,大眼瞪小眼的也挺乏味的,老蔡索性把自己眼睛閉上,養一會神。梁川在車裡晃了一會了,老蔡又不說話,當作沒看到他,他就主動與老蔡搭茬道:“蔡管家你在鄭府有些年頭了吧。”
老蔡也沒想到梁川會主動與他答話,因為他直覺裡梁川是個有能耐有脾氣的人,而且脾氣還有點大,自己來過梁川家幾回,充分感受到了梁川的與從不同。他也沒想到梁川會問這個問題,淡淡地答道:“我在鄭家一輩子了,打從懂事起就跟著我爹我爺爺他們那輩起,忘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