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芝搶著答道:”那燈會熱鬨非凡,一年就舉行一次,會上還有縣裡麵的青年才俊比文鬥墨,盛況空前!知縣老爺就光請些達官顯赫,還有在衙門裡當差的,我們平頭小老百姓想進去瞻仰一下風采也沒有門路。我央求了我爹爹好幾回,怎麼說他就是不肯。你能不能帶我們也去。。”鄭玉芝心性好玩,碰上這種好玩的不能去和要她的命沒有差彆,她低三下四的央求著梁川,講到後麵聲若蚊鳴,不過梁川哪裡會聽不出來什麼意思。
鄭若縈也跟著不住地點頭,一副急不耐的樣子。她是好奇現燈會那天有沒有什麼才子一展身手,她對文學的追求相當的癡迷,也舍不放棄這等盛會。
梁川一臉難色,“你們這不是成心為難我嘛,鄭大官人不帶你們自然有他的道理,況且那燈會我是被被人請去,能不能帶人我也不清楚。那種地方一般龍蛇混雜,出了點狀況,我萬死難辭其咎,不行!”
梁川一口回絕,沒有給這兩個小姑娘一點念想。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果斷地表明態度反而比曖昧不清要好得多。
鄭玉芝見梁川口報態度都這麼強硬,哇地一下眼淚就要出來了,委屈地欣抱著鄭若縈就哭了起來了,“表姐,你還說這個梁川很好說話,我就知道這個人沒那好的心會幫咱們,不就是看個燈會嘛,這都不答應咱們。”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哭也沒用,哭要是能解決問題,那天下早就太平了。”梁川不客氣地說道。
兩個小心孩子的心性看得葉小釵不禁搖頭,唉,這兩個人丫頭不知人間疾苦,活得真是天真浪漫。相比之下,自己的心境就差多了,心已死,浪漫不起來了。
鄭若縈很不情願,不過也沒有辦法。她讓老蔡拿來從官府裡買來的契紙。就像上次梁川與何保正去興化縣衙買地一樣,這些契紙都是官家統一印賣的,封建國家為了保證契稅的征收,采取了出賣官印契紙的措施,除紙筆墨工費用外,量收息錢,助贍學用。
梁川接過紙契,隻見契紙上工整地寫著:鋪子地址信息,麵積大小,出租範圍,鋪主名姓,租受人等身份信息,租金每月八百文錢。既租之後,聽從租人便行管業,如有內外人等異說,鋪產仍係鄭益謙所有,僅得行用,非為買受。餘下再列了幾點老蔡所提的要求,一一寫明,最後在契紙的最後麵寫著,今恐人心無信,立此賣契為據。
梁川本以為古代的契紙都是寫好之後,常常在契紙的背麵寫一個大字,然後從中間破開,一分為二,他日較驗是不是合同一契的時候,就把兩張紙合二為一,字嚴絲合縫就代表準確無誤。但是老蔡他們的做好就像是一人拿著一份合同,分彆在契上簽字畫押,契約就成立了。
契約既然訂下了,梁川立即將租付與老蔡,一連先給了五個月的租金,拿給了老蔡四貫錢。
店裡的這些喪葬品也該清理一下,梁川讓葉小釵拿來一張紅紙還有筆墨,嘴裡念著,讓葉小釵照著他念的內容寫道:“本店大清倉,東西隨便拿。”葉小釵寫的字雖然不大氣,但是工整清晰,紅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寫完之後拿到鋪門上貼著。
鳳山這幾日正好有幾戶人家家裡老人過世,正好來冥衣鋪買這些喪葬用品。到了店裡沒有看到許老掌櫃,隻碰到了幾個年輕人,梁川和三個漂亮姑娘,以為梁川這一夥人也是買白事用的,借問道:“這許掌櫃怎麼沒在店裡。”
老蔡回道:“鄭家的許掌櫃告老了,沒有再經營冥衣鋪了,現在掌櫃是這位爺,你們要買白的,就找他吧。”
梁川說道:“沒錯,現在我是當家的,不過不用找我,你們看看一,店裡麵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隻要你們搬得動,又不拆我的店,能搬的全搬回去,不收你們的錢?”
那買白事的人大喜,急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莫不要等我回頭燒給我爹了,你再想回去了,那你可得去找我爹了。”
梁川笑道:“千真萬確,不收錢,全搬走了我也不眨一下眼睛。門口不是貼著一張紅紙,全部清倉,一概免費!”
幾個人不信,到門口看了看,識字的人認出紅紙上寫的真是東西隨便拿,當下就像炸開了鍋一樣,趕緊叫人回家去叫人過來幫忙搬東西,這天上掉大餅的事情碰上了,還不全給他搬空嘍!
幾百年來都一樣,隻要東西是免費的,不管有用沒用,國人的性格都是喜歡占便宜,使勁地往家裡拿。歸根到底,能省一點就省一點,還是窮逼出來的。誰家不會死個人,死了人這些物件就能用得上了。這玩意看著是挺嚇人的,可是一想到是不要錢的,那就不一樣了,瞬間順眼起來了。
鳳山鄉路口的那家冥衣鋪裡的東西免費送人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搞得整個鳳山人都驚動了。人們像過來撿起錢一樣蜂擁而來,到了店裡看見搬得動的就往懷裡攬。於是正月裡的風山出現了詭異的一幕,大街上許多的人手裡要麼抱著一個紙紮的童男,要麼抱著一匹紙馬,這些物件一看就是家裡死人後用的,但是他們的臉上好像洋溢著撿到錢般的微笑了。。誰看了都是一聲歎息息,唉,家裡死人了還麼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