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山上下來以後,興化縣衙坐實了山民造反之實,宋光鬥沒有猶豫,剛搭起來以便征稅便利之用的那條竹浮橋,二話不說就燒個一個二淨。一開始周邊幾個村子的人有的已經聽到了風聲,但是心底還在猶豫,猶豫不過一天,想走的路已經沒了。
南溪水急又深,想過河比登天還難,呆能沿著下遊一直走,下遊連山路都沒有,過河還要翻山越嶺,村民們寧願呆在家中也不願去山裡,山裡是山民的地盤。
跑又跑不掉,村民們隻能繼續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北岸的糧食基本已經絕收了,大家隻能繼續吃著梁川的餘糧,不少人自己家糧食吃完,本來還打算去城裡買糧,多次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梁川家的糧食價格更低。這樣一來大家不僅吃得安心,吃得更開心。
梁川靠著賣糧食將原來買糧食的錢硬是翻了兩番又回到了自己的口袋裡,當然這個錢還沒收回來。現在他賺到錢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心裡有一根刺頭上懸著一把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來,有錢都沒命花,這才是人生最苦逼的。
梁川在香樟樹下,對著四個村子的村民還有保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苦口婆心地講著當下形勢如何嚴峻,講得頭頭是道,各種可能家破人亡的後果全都講了出來,沒想到還是有一個村子的村民充耳不聞,不相信梁川所說的話,這個村子就是赤河村。
赤河村原來是四個村子裡麵勢力最強大的,現在落魄的老虎不如狗,村子裡的人活得灰頭土地臉, 可是那份心氣還在,他們原來最看不起何麓的人,現在卻要聽從何麓人的號令,他們哪裡肯。這個村子的人性格也是比較犟,原來三個村子想合力做個水車的事,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個村子不少村民不想從眾所以告吹,這次梁川想聯合四個村子的力量一起抵禦山民的叛亂,沒想到他們終究還是遊離在組織之外。
既然他們寧願孤軍奮戰,隻身麵對這夥山民也不願與其他眾誌成城,不說彆的,吃虧是遲早的事情,任何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香樟樹下會議拉上帷幕以後,赤河村的村民率先離去了,他們的性子不可能讓他們接受何麓這個窮村人的領導。
梁川對著三個村的保正還有村民說道:“鄉親們,你們先回去,這件事必須跟家人說清楚,請大家務必通知到每一個人,南溪的退路縣裡麵已經給咱們斷了,說是破釜沉舟不為過,從此刻起咱們三個村沒有朝庭的庇佑,要活下來隻能靠自己了。”
何麓的村民自從台風之後整個村子全部唯梁川的馬首是瞻,再無二心。其他三個村子台風前沒有跟著梁川做防台風的措施,看看下場那個慘喲。
亂世當中能者生存,梁川手能擒虎,帶著大家發家致富更是好手,平時聽他的不用說,眼下這種關頭不聽他的難不成還各自為政?村民們當即表態:“上山刀下火海三郎你吩咐了,咱們何麓人眼睛不眨一下全部跟你走!”
黃土和陳啟佑兩個村子的保正本來在村子裡威信不足,說話也不能代表全部的村民,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在猶豫不決。就在這時,陳啟一錘定音說了一句話道:“你們現在吃的還是三郎的米呢,當初三郎勸多少人去買米,隻有他們何麓的人聽了,現在看看咱們兩個村與人家何麓的差距,還不懂嗎?”
村民們記吃不吃打,一說起現在的苦哈哈的日子他們就打心底升起一絲對好日子的渴望,這才觸動他們的關鍵。
兩個村子的少壯的年輕人咬咬牙,看看自己的親眷慘兮兮的樣貌,說道:“梁川大哥,我們兩個村子的人也願意跟著你,聽你的調遣!”
兩個村子的老保正或許說話不怎麼管用了,但是好在一代勝過一代,年輕的力量終於占據了上風,而他們還算是明事理,至少在今天一起準備抵禦山民的事情上,他們還是理智的。
“我還是那句話,大家先回去,把消息告訴家裡,家裡如果有兩個男丁的就出一個男丁,如果沒有男人的,或是家裡不舍得你們來保衛家園,就不用再回來了,吃完午飯,大家在我家集合,聽明白我說的話了嗎?”這事件可能是梁川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碰到第一次危機,梁川格外地重視,特意加重了語氣問道。
兩個村子的人心裡還有一絲顧慮,就是擔心利用道德來要挾他們,這樣落得個名聲不好聽,最後還不情願地替梁川賣命,沒想到梁川事還沒辦就先開口了,這個事全憑自願,保衛家園要,自已的家園也要。
“聽明白了!”眾人如流水般地散去。
何保正心疼地問道:“三郎,我聽說官府的人上去都被山民殺掉了不衙役,是不是真的?”
梁川知道這種事原來離他們都很遙遠,每個老實本分的農家人都不想遇上這種事情,但是現實就是現實,如果不去麵對,惡運隻會攤到自己頭上:“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