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就站在何麓,遠遠地望過去,赤河方向有幾股濃煙升起,情況可能比想象的要糟糕。黃金山帶著蓮乾的隊員去馳援,不一會兒就回來了,今天沒有隊員陣亡,他們的臉色還更不好看了。
“赤河的情況怎麼樣?”梁川問黃金山道。
“都死光了,就剩幾個藏起來的小孩,連屋子被燒得差不多了。”黃金山他們就住在鄰村,他們可是從小見證赤河的人多勢眾多不可一世,從來隻有他們欺負彆人的份,其他幾個村子都得看他們臉色,可是此刻村子裡到處都是屍體,男女老少雞犬不留,偌大的一個百年老村,就這樣化為灰燼。
今天山民也攻打了他們連前,還好他們年輕人都武裝了起來,村口也挖了陷阱,山民知道有防備,試探之後便退回山裡,同樣的赤河就沒有這樣好運。
上一仗三個村子有不少年輕人犧牲之後,不少人對梁川心有怨言,說什麼山民不會與他們為敵,都是梁川鼓動的,動手在先才會招致山民報複。現在一看,赤河的村民也沒有招惹山民,卻被屠殺得一乾二淨,現在回頭想想,梁川的話才是對的。
“這些山民太狠了,你把赤河的孤兒叫一下,全部叫過來吧。”梁川除了一聲歎息,還能再說什麼呢,當初他也想讓赤河也建立成管隊,可是他們果斷拒絕了。“派幾個人去通知官府,讓他們來確認一下現場,免得到時候把這個罪名按到咱們頭上。”
“是,隊長。”
林居不僅派了山民來攻打北岸的幾個村子,還派人去攻打興化縣城,按他的預想,官府肯定會去設伏然後抓他這個造反的頭目,可是自己以身犯險竟然還入不了官府的法眼,他們連設伏都不設!官府如果分兵出去,這時候興化就會出現空檔,他們竟然識破了自己的計策。
官兵守著縣城,寧死不開門,個個站在城牆上射箭,山民們本就是打著偷襲的主意,哪裡會帶什麼攻城的器械。縣城沒打下來,倒是又留下了不少的屍體。
今天山民們總算是出了一口氣,燒光了一個村子,雖然錢糧沒搶到多少,赤河雖然是大村,可是也是一窮二白,刮地三尺也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寶物。本來他們回山還想著慶功的,幾路人馬一彙合,清點之下,又折了不少的兄弟。大居的心情最鬱悶,他以為何麓就一個叫梁川的厲害,現在連梁川的手下都打不過,那兩柄斧子的陰影還留在他的腦海裡。
現在他手頭的兄弟不到兩百人,也就一百多人,彆說興化了,連何麓都打不下來,派出去買糧買刀槍的人沒有帶半粒米回來,山民的糧食幾家大戶裡存的已經快吃光了,眼下就要入冬了,這日子隻會越來越不好過,這可如何是好?他已經對這場造反絕望了,再打下去還有意義嗎?
他怕的不隻是一個梁川,還有這幾個村子村民的那種奇怪陣型。雖然他們用的武器用奇怪,看上去就像是大掃把,但是掉以輕心可能就會吃了這種武器的虧,上麵好像抹了某種毒藥,抓傷之後幾日內就會開始化膿發紅,嚴重地開始潰爛。大掃把在前掩護,後麵的刀和長槍就開始收割人頭,自己的兄弟除了死在陷阱裡的,大部分都是被他們這種戰術奪去了性命,怎麼破解?靠弓箭嗎,山上現在連弓箭都捉襟見肘庫存不多!
山上沒有生產的資源與渠道,連勞動力都少得可憐,現在山民男的基本要打仗,女的就在家裡負責後勤,但是幾次打下來,男的死的好多人,許多女人已經變成了寡婦,這個冬天山民的日子注定不好過。
朝庭接到泉州府的第二封急報之後,火速要求福州方麵的援兵立即趕往興化,泉州的守軍原地駐防確保泉州還有清源縣萬無一失,朝庭這些大員大抵也知道泉州是東南重要稅賦來源,一旦失守東南危矣。
等了將近半個月,已經快屆十月,福州的援兵終於來了。不僅福州的援兵到了,朝庭也采納了趙惟憲呈上去的意見,現在閩中大地已經完全將興化封鎖包圍了,周邊的縣城全部實行宵禁,加強守備,人員進出嚴加盤查,絕對不讓一點物資流入到興化。照這個趨勢下去,不消半年,山民們隻能去吃樹皮了。
福州一共派了兩萬的屯兵,這些兵馬還是從周邊數個州府調集的,目的就是為了將這些山民一舉殲滅。兩萬人馬從永泰進興化,這些山民也沒想到朝庭不從泉州方向用兵,而從永泰方向大舉進攻,采用堅壁清野的戰術,將普通的山民全部強製搬遷至平原地帶,給予少量的金錢和農具讓他們重新生產,山上的房子還和作物全部一把火燒了。若不是興化的原始大山太多,山高林密,所有的山頭早就被燒得一乾二淨了。
兩萬兵馬與山民現在不足兩百的兵馬判若雲泥,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山民們這次連抵抗的意誌都完全瓦解了,打下來的大宅大院全部舍棄掉,拖家帶口往更偏僻的深山裡躲了進去。
林居和林裔這才意識到造反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與朝庭這個大機器相抗,他們的力量就像螞蟻一樣,大兵一到碾殺他們就跟玩似的。
朝庭的軍隊在興化掃蕩了一個月,將山上所有的建築見到就燒個乾淨,見人就讓他搬,整個山區原來人口就不多經濟就差,現在更是跟鬼區一樣,隻有野獸,百裡無一人煙。至於山民,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也不知道是被朝庭剿滅了還是躲到哪個山溝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