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了一輩子臨到頭總算有點收獲,被授權了一個劍閣縣丞。可是回頭一看,自己沒有一點人情世故,身邊的親友都被自己熬死了,這一官半職上任之時竟然沒有一個跟自己分享喜悅的人。
劍閣自古就是蜀中咽喉天府命門,控製了這個地方也就有了雄據一方的資本。
邊陲小地縣丞領縣令之職,蘇渭也是百無聊賴完全與想象中的指點江山不同,不僅天天為了些蠅頭小利勾心鬥角,關鍵他一個語言不通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好死不死地又發了一句牢騷:燒掉劍閣七百裡,蜀中彆是一洞天。這句話就是清華書院的小孩子也能聽出來的是個什麼意思,把持劍閣裂土封王之意昭然若揭。
蘇渭聽不懂彆人的川話,可是彆人聽得懂蘇渭的話。蔞子一下捅到了成都知府那裡去了,成都知府不敢大意連忙把這句反詩上報東京。
作反詩下場有多慘可以參照宋江這個屁功名沒有的在潯陽江樓裡寫了一句歪詩後來被人炮製得那麼淒慘。大家也是以為這個不宿之客的糟老頭子要完蛋了,結果東京的官家隻是笑了笑,狂叟之言而已何足慮哉。
蘇渭經此一遭也沒再想著什麼前途富貴的事了,他一聽說東南興化有人造反,川人不反閩人倒反了太平盛世真是什麼奇事都有,索性就丟了這鳥官隻身南下,想來看看這趟渾水有沒有魚可以摸,也不枉這一肚子的經綸縱橫。
要知道古代出門可是一件危險性極高的事,興化原來還有大蜚山一幫人攔路作惡,更不要說蜀川兩湖這些曆來盛產土匪的地方。蘇渭沿路走下來,雖然形同流浪可是心境卻是豁然開郎,極度痛恨自己三十年來都做的什麼,這大好的河山的錯過得如此可惜。
他曆經萬難堪比西天取經,錢財被搶光了,連衣物也被扒個精光,留下一條命終於到了興化。三個多月,興化的亂事竟然被平定了!
他不相信福州的這些屯兵有這麼高的戰鬥,能這麼快擺平這些山民,一路打聽下來敏銳的嗅覺讓他找到了何麓的梁川,再了解之下這場風波的快速終結竟然與這個村夫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僅是梁川打虎的名頭,還有鳳山不一樣的變化。
這個窮鄉僻所竟然人心思定,家家戶戶安居樂業,還興辦有學堂,而且他還看見了這鄉子裡竟然操練著鄉勇!這是打算乾嘛?蘇渭激動得立即想找到這個梁川做一番大事,屁股還沒捂熱又從興化跑到了清源。
“老渭聽我一句,從哪來回哪裡去吧,這條路走不通!大宋的氣數還沒這麼快完,真的。”梁川苦口婆心地規勸道。
“你沒走過怎麼知道走不通!你還敢妄議咱們大宋朝的氣數,你倒是給我掰扯掰扯,大宋朝還有多少氣數!你知道你說的可比我話大逆不道百倍!”
蘇渭還滿不服氣地說道。
“我沒吃過豬肉但是我見過豬跑,我算了一下天下大勢,還有好幾百年的太平日子,省省吧。”
蘇渭狡黠地嘿嘿一笑道:“今天光憑你這幾百年的論斷我就能告你一個大逆不道妖言惑眾之罪。你連大宋的氣數都能算得出來,還不敢做一番大事嗎?”
梁川白了他一眼:“你去告吧,看官府會相信是你說的還是我說的。我跟你講造反不可能,要是想找個糊口的勾當,這樣我這裡還缺個賬房先生,你好歹也進過金殿,抄抄寫寫的不成問題吧?”
“不是我說,你小子怎麼知道大宋隻有幾百年氣數的?莫不成你真有通天徹地的大本事?”
梁川歎了一口氣,背身說道:“強不過漢盛不過唐,漢以強亡唐終亂製,咱大宋周邊強敵環繞,說是幾百年都是往多的說了。”
蘇渭看著那風騒的背影,撇了撇嘴,還以為真的知道什麼天機呢,你這個人出身草莾卻能說出這麼一番話,看來也不是一個省油的角色,還敢說你自己沒有想法,你這種人也就是恨天無環恨地無把,否則什麼事你不敢乾?
“賬房先生也不賴!”老頭子早晚給你洗腦,就不信不把你給煽乎起來!
梁川心想說多了你們又不可能相信,說個比較靠譜的理由能蒙過去也行啊。
“不過我事先說好了,給我打下手工錢可不多,你好好的大宋命官不做來我這丫裡湊熱鬨,我不管你安的是好心還是壞心,最好本分一點,否則我讓你後悔走一這糟!”梁川連哄帶嚇地說道。
“切,我不要你的工錢,你就管吃管住就好了!”
竟然還有這種好事,現在梁川越發地覺得人手不夠,特彆是這種見過世麵的人極度缺乏,竟然還不要錢,這個老小子圖什麼?不會真的希望拉自己去造反吧?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很可怕,他們不貪圖身體和物質的享受什麼玉盤珍饈美女少婦對他們來說還不如一堆糞土,他們的追求極為高遠,東漢末年的諸葛明朝的黑衣宰相姚廣孝就是這種人。
放著好好的官不做,偏偏跟過來想搞大事,唯恐天下來亂。這種人用得好是成名立業的大助力,用不好自已遲早會搭進去。
梁川不管了,反正下定了決心,這老小子要是安分地乾活三餐管飽,要是給自己添亂,那就一斧子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