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姓宋的是工部郎中宋寬,宋寬連夜上丁府,大火沒燒到他家,但是差點燒到了他的屁股,特來向素有智名的丁謂救助。
工部,曆來是六部之中的賤部,隻管工匠營造,與人事升遷什麼的毫無瓜葛,但是其實這個部門卻是實打實的油水衙門,裡麵各個環節用手去抓一下都能抓得滿手油。
宋寬以前就是靠著丁謂的關係從一個館閣校堪升任集賢校理又升工部郎中,現主管朝庭的大小工程。
他一看丁謂給他介紹了這麼一個人,心裡更是慌得不行,想打發他也不至於這麼直接吧,叫個鄉下人來唬弄他,真當他是二百五什麼都不懂嗎?
丁謂看出了他的憂慮道:“敏求你不必擔心,把事從頭到尾說一遍,一絲一厘都不要錯過!”
宋寬的老爹本身也是極有來曆的大人物,在真宗朝也遷至平章政事,自己走的不是科舉一呼,靠的是老爹的蒙蔭。
一老小一小從小就政見不同,用勢同水火來形容毫不為過,他老爹在位之時最恨的人就是丁謂,可是老爹的對頭偏偏是提拔他的人。。
在宋寬看來升官發財是人間正道,嘔心瀝血家無餘財那是圖的什麼?
宋寬喉嚨裡發不出聲音來,艱難以咽了口口水,又看了幾眼梁川才道:“昨日皇宮著火,所有人都忙著去救火去了,我們工部衙門不少人也去了,昨天正好輪我當值,我一看火勢洶湧,立即帶人去救火,誰知回來的時候我檢查一看,我那枚工部郎中的大印給弄丟了!”
把官印弄沒了!
這是什麼神仙操作?當官的把自己的大印弄沒了,那還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份?
丁謂愣了一下,梁川強忍著心中的笑意,這哥們這玩笑開得有點大啊。
明初三大案,有一案就是叫空印案,內容大致有些相似,有些進京辦事的人隨身將印章帶著,需要的時候省得來回跑,自己蓋一個就省了幾個月的功夫。
這事後來傳到了‘剛正不阿’的老朱耳朵裡!
這讓老朱以為這些底下吃皇糧的人是在弄虛做假,他老人家眼裡可容不得一粒砂子,下令全國徹查,一時刮起一場血雨腥風,無數的人頭落地,小小一枚官印,最後連鎖反應,引得連方孝孺的老爹都跟著倒了黴,足見在古代這枚官印對於他們這些公務員的重要性。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被有心之利用起來,官位被擼掉不是沒有可能。
宋寬一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要哭了,喪著一張臉悲愴道:“我這郎中的大印看似無關緊要,可是工部裡大小的工程款子票契文書,要兌錢折現全得拿我的印去戳一下,要是誰去冒領款項,我便是跳進汴河也洗不淨了!”
說完宋寬壓製不住害怕當著梁川的麵就給丁謂跪下來了,他們這些人溜須拍馬阿諛奉承臉都可以不要,哪裡會當下跪是什麼要命不要臉的事?簡直比喝水還容易,手到擒來。
丁謂給梁川一個眼神,梁川立即彎腰將宋寬扶了起來。
丁謂道:“這是做甚?你故意要為難我嗎?”
宋寬很來事地哭喪著臉,看著梁川和丁謂。
丁謂道:“三郎你說一說?”
其他的他沒看到,他看到了一點,梁川這個人不是一般人,至於能入丁謂的法眼,而且丁謂很器重他!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可不能不把村官不當乾部!
這種事自己的情報有限,還要再問,梁川開口問道:“宋大人,您自己可有線索或是蛛絲馬跡?又或著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比如容易靠近您官印的人。。?”
宋寬一聽漲紅了臉,氣憤地道:“有有有!我知道是誰乾的,可是我就是沒有證據,這才是最要命的!”
兩個人相視一驚,都知道是誰乾的這事還算什麼事?
梁川說道:“是誰?”
“工部主事謝思義,這廝與我素來不和,昨天趁亂將我的大印竊走,除了他沒有他會做這等下作的小伎倆!”
梁川心道:原來是官場裡的小摩擦,這種使絆子的小手段也就他們這些讀書人會用得上,要是那些武夫哪裡會這樣做,拉到校場兩個人打一架便罷了,哎真是掉價。
宋寬眼巴巴地問道:“怎麼,有沒有辦法幫我將印弄回來,我鞍前馬後以後給丁相結草銜環,您老就是我的再造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