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朝會並沒有當場選出重建宮殿的總指揮,三個月內要弄出八個大殿來,除非是大羅神仙從天上搬八座下來,否則誰也沒有辦法。
劉永芳這老狐狸原來是要獨攬這個大功勞的,後麵不也嚇得龜縮了回去,他們建造工程是最專業的,尚且無可奈何,其他文武看著隻能乾瞪眼。
退朝之後丁謂就開始琢磨起這件事來,誠然這事完成了是大功一件,可是難度也很大,有沒有突破的方法呢?
一回家丁謂正好遇到了外出替雷允恭擦屁股的梁川。梁川本想將雷允恭打著他的旗號四處作惡的事情說一遍的,後來一想,這主意是自己出的,背後撐腰的就是丁謂,自己告自己的黑狀?
兩個人相坐在正堂之內。
梁川想起昨晚丁昭華的番話,再看看丁謂一臉不悅,難道要說的是這件事?
丁謂說道:“今日朝會劉太後要求三個月內重建好八座大殿,使官家年底前有新的去處。”
梁川心道,咦,說的不是丁昭華的事,還好還好。
丁謂見梁川心不在焉,問道:”三郎你有什麼心事嗎?”
梁川回過神來,訕訕地道:“稟恩相,小的沒有彆的心事,隻是三個月完成這八座大殿難度很大嗎?”
難度很大嗎?
丁謂以為自己聽錯了?
之所以梁川會問一個這麼不聰明的問題,就是在梁川的印象當中,皇家的工程都是舉國之力統一調配,動不動就是出動數十萬工匠的那種大規模行動,彆說三個月生出八座大殿來,就是三天也不是不可能。
丁謂摸著自己的胡子,眼睛更歪了,苦笑道:“八座大殿看著修是很簡單,可是這不單單是修好的問題,擺在眼前的首要問題是火災之後大量的廢墟要清出汴京城,有人稍稍算了一下,如此浩瀚的廢墟完全搬出汴京至少需要半月到一月的時間。”
梁川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多時日,大內士卒無數便是一人搬一塊磚也完成了,如何需要這麼久呢?”
丁謂耐心地解釋道:“人是多,要多少有多少,可是路就那麼大,直接調進禁軍來搬廢石木料不切實際,人多了甚至沒有路和廢料存放地扔廢料。”
丁謂嚴肅地說道:“官家曆來最怕的就是這些禁軍和將領,要這成千上萬的禁軍失控在眼皮子底下,你讓官家如何安睡,隻要了一個亂子,就是無數的人頭落地,這話誰接誰的人頭就不保!”
梁川問道:“丁相,依您看,還有其他的因難?”
兩人正說間,蔡門進堂來報事,稱昭華小姐處又請繡娘做了幾套新衣裳。一般這種小事丁謂聽都不想聽,可是大哥的女兒自己從小寵慣了,府裡有個規矩,小姐的事再小也要跟他稟報,好讓他心裡有個底。
以前沒有發跡之前做一套衣裳替換便已足矣,再多便覺得奢侈浪費,後來平步青雲一朝由簡入奢,想再回昔日樸素的生活已然不切實際,多做幾套花衣裳雖然所費不少,可是昭華高興就好。
蔡門一看現在自己隻負責小姐繡衣這種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丁大人有事沒事就帶著這個新來的小子,照此以往下去,還有自己的日子過嗎?
丁謂聽完就讓蔡門退了出去,這個老管家忠心是夠了,可是格局和水平太低,自己讓他看家可以,其他的完全用不上。
蔡門睨了梁川一眼之後,恨恨地退了出去。
梁川心裡那個怒啊,小子你現在是真的不死不休了是嗎,在丁謂跟前你都跟敢老子犯愣,搞不死你!
丁謂往下說道:“廢墟僅是小事,清理完之後又要運進來大批的木料石料、漆料,這些原材料運輸難度大,所費人力物力更是不可計量,眼下汴河正是最繁忙的時候,各處開始屯積過冬的物料,要再清出空間專門運送這些修造宮殿的材料,今年冬天老百姓隻怕會民怨沸騰。”
梁川算了算道:“那運這些材料又需多少時日?”
梁川想了一下,這個事好像他以前聽過,怎麼做來著,對了!
梁川問道:“恩相,這事為什麼不能同時進行呢,這樣我覺得時間應該能夠,而且不會乾擾到老百姓的生活!”
同時進行!丁謂好像也想悟了什麼想法,猛地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在正堂裡踱了幾步路。
梁川不忍打擾他,可是看他就隔著那一層薄薄的紗紙而沒辦法捅破,輕輕點撥了一下道:“引汴入宮!”
“正是!”
丁謂一拳一掌擊了一下,大喜道:“將汴河水引入皇宮,這樣一來掘河所得的泥土地可以用來燒製磚瓦,河道一旦貫通,這樣大宗的木料也能順著汴河運到皇宮,也不必占用城內百姓商用民用的河道,待磚料運輸完畢,將新挖的河道排乾,再將原來的廢墟填入河道,這樣地麵就能恢複如初!”
丁謂兩眼放著精光,背著手看著正堂之中掛著鬆鶴延年圖,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嘖嘖讚歎道:“三郎老夫得到你此生相途有望再進一步,真乃天助我也!”
梁川不敢居功自傲,他知道丁謂這樣的人最是自負不已,連忙自己拜倒在地上,對丁謂道:“恩相過謙了,這法子是恩相自己想出來的,與小人無關,能為大人分憂是小人的榮幸。”
丁謂滿意得嗬嗬一笑道:“三郎赤子之心本相豈會視若無睹,你曾言要做生意,需要本相幫忙的無論是花費還是人脈儘管來找我,免得日後你怨恨本相!”
有丁謂這句話,以後的麻煩就能少了許多,梁川又是連連感謝,他自己算了算,再過幾天回清源帶錢帶貨的情報隊也應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