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宋第七百四十三章呂一托人子樊樓因為紫禁城的存在生意一落千丈,原來汴京第一豪華酒樓的名號生生讓紫禁城奪走,但也是汴京城中豪奢所在,每日觥籌達旦,日進鬥金還是不為過。
夏守恩以前就沒少讓人請到這子樊樓瀟灑,他是天子近侍,手頭小道消息隨便放出一個都對外官有極大益處,要送禮要升遷,把夏守恩的人如過江之鯽。
今天的趙禎本來情緒低落已經無以複加,沈玉貞跟他的坦白對他更是暴擊,將趙禎的一顆真心擊得粉碎!
子樊樓的跑堂及掌櫃早熟識夏守恩,夏大爺可是他們的財神爺,以前天天來樓裡風流快活,隻是最近因為主場變到了紫禁城因為來得少了,兩人一看立馬賣力地跑了過來伺弄。
夏守恩看了看失魂落魄的趙禎道:“把最漂亮的姑娘全給我叫過來!晚上大爺要一醉方休,把房間給我守住了,一隻蒼蠅也不能放進來,否則明天軍爺一把火點了你這樓!”
掌櫃的臉色一振,正色道:“這是自然,晚上誰要掃了夏爺的雅性不煩夏爺動手,這店我們就自己關了!”
“夏爺您老人家可是有一陣子沒來我們子樊樓了!”夏守恩朝他們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不要多說話,眼睛掃了一圈了這樓道:“生意倒也還過得去,最近軍務纏身,抽不開身子!”
兩人哈腰道:“是是是,國事為重,樓上已經備好了上房,姑娘要不要!”
“來最烈的酒!”
“呀客官這就有得挑了,我們子樊樓有壽眉、和旨還有仙醪,三種酒都是普通人一沾即醉的酒,要哪一種?”
夏守恩在前邊開路,領著趙禎往路上走。包廂的裝飾比紫禁城少了一分清雅,多了一分銅臭,是那種強硬奢華的銅臭味,趙禎出身大內皇宮,天底下再沒有比皇宮更奢華的所在,在他看來,這就有一種東施效顰的學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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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要點什麼酒!”酒保問道。
三大缸封泥嚴嚴實實的陳釀抬了上來,酒封一撕整個屋子酒香四溢,光是聞味夏守恩自己就有一種飄飄然的快感。
酒保麻利地給趙禎滿上了三杯:“官人嘗嘗這酒,喜歡哪種小的好給官人續上!”
“聒噪得很,都上!”
酒保一喜,這酒隻要撕封了那就得算錢,夏守恩可是有錢的主,晚上這買賣跑不了!
“官。。官人慢一點!”夏守恩想勸住趙禎,酒依舊是不停。
夏守恩見這樣不是辦法,立即道:“怎麼姑娘還不上來,是不是生意不做想了!”
趙禎這時候哪有心情喝酒,滿腦都是得不到沈玉貞的苦楚,酒入愁腸更是愁!三杯酒各有滋味,甫一入口,趙禎隻覺喉嚨灼烈,大內要什麼酒都有,可是他不好酒,禦膳房裡的那些百年陳釀大臣們喝了不少,他倒是極少飲用。
辣!烈!心越喝越涼,酒越喝越暖,一杯接著一杯,菜都還沒有上桌,空著腹趙禎連飲不停,血絲漸漸地爬上趙禎的雙眼,他開始迷離,開始沉醉。
“玉貞。。”
子樊樓的酒卻是汴中一絕,趙禎喝了幾杯酒勁便上來,嘴中喃喃地道。
話音剛落,呂一款款地走進了廂房,人還是那個人,幾年過去風姿依然,多一分成熟少了一分稚澀,手中抱著一把老蛇皮的胡琴,臉上哀婉動人,眼皮子竟不抬頭,見慣了過客,早煩了逢場作戲。
那一瞬間,趙禎迷離的眼神好像看到了沈玉貞的影子,同樣是那樣失魂,風塵中帶著一點性情,有一絲故事的味道!
“白狐。”
“好。”呂一隻是獨奏,自從紫禁城開張以後她的處境並不好過,同樣的賣藝不賣身,紫禁城的花樣更多,姑娘燕瘦環肥各有千秋,什麼款式都有,每天編排的節目也是多得讓人驚喜不斷。不要說是男人,就是女人也很多沉迷於紫禁城的那些白蛇傳倩女幽魂這類的節目。
多少像趙禎這樣的富家膏梁她是見了又見,早無半分波瀾,隻求儘快結束這陪酒唱曲子的任務,還自己一分清淨。
“客官想聽什麼曲子?”
楊琪終於能明白他老子的苦心,女人嘛,天底下多得是,可是能讓自己飛煌騰達的女人可得仔細找了!
楊崇勳哪裡能容忍一個賣唱的當自己的兒媳婦!任憑楊琪如何說破嘴也不鬆口,可恨楊琪吃了社會的虧,去了一趟西北飽受軍中苦難的滋味,回來以後人也變了性,對呂一也沒了少年心性,更像是養起來的外室。
呂一一首神話唱了許多年,原來剛出道之時一首神話可謂是震驚整個汴京的樂壇,呂一能拿出手的也隻有這一首,因為梁川教她的隻有這一首。
隻能聽不能碰,呂一又是一曲連唱好幾年,再有耐性的漢子也被磨沒了,子樊樓的掌櫃早想把呂一給賣了,礙於楊府的麵子,楊琪那廝花了錢把呂一安置在樓裡,不讓走隻是想要見呂一了才過來看上幾眼,變相地將她囚禁在此地。
呂一纖指在胡琴上撥弄著,清麗的歌聲飄蕩出來。
“我是一隻修行多年的狐。。”
呂一盼了多年,本以為覓得良人,在風月場裡最能看清誰是虛誰是假意,現在的楊琪,他與那些花錢買醉的人有區彆嗎!
明媒正娶已經是不可能了,她看不到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儘頭!
本來續酒不斷的趙禎頓住了,迷離的眼神看著呂一就像是沈玉貞,那詞那曲那神態,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趙禎醉了!
此時的呂一與沈玉貞如出一轍,自小孤苦流浪的她比沈玉貞還多了一分淒苦,歌聲裡滿是悲涼。
動人的聲音餘音繚繞,一曲一人一生,滿紙辛酸淚!
門外的侍從聽見屋裡的動靜,想進來勸阻,看著門神一般的夏守恩聲音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呂姑娘賣藝不賣身。。!”
夏守恩瞪了她一眼地聲罵道:“滾!”
他撞倒了酒盞,踉蹌著近前一把拉住了呂一的手。
呂一隻是淡淡地道:“官人請自重!”
也不知趙禎是將呂一當成了沈玉貞,還是就是借著酒性衝著呂一去的,難得雄起了一回道:“這有何難!取紙筆來!”
夏守恩隻當趙禎想戲弄一下這姑娘,要是他有這份膽早就將沈玉貞搞到手了,何必落得如此窩囊,便讓女婢把紙筆送了進去。
沒人打擾趙禎的孟浪。
呂一自然知道趙禎是貴人,隻是淡淡地道:“官人若是真想一親芳澤也可以,不過須得立下字據,他日將我明媒正娶過門!”
呂一笑道:“我怕你後悔。我們的命就是菜籽命,撒到哪兒是哪兒,落到肥處迎風長,落到瘦處苦一生,哪裡由得我們後悔。”
好一個菜籽命,今天聯就要幫你逆天改命!
趙禎剛提筆,扭頭傻傻地問了一句:“不後悔?”
這一招其實不知道嚇退了多少人,但凡字據立下去,隻要第二天拿到人家府上就注意要掀起一番腥風,便是沒有這名聲也會變得狼籍,風塵女子隻是玩物,這個早就是共識,誰敢想娶回家?呂一有的要求也簡單,但便是這一要求就讓很多人慫了!
不過呂一卻對趙禎極有好感,這人一來就是喝酒,滿麵愁容的樣子像極了當年那個少不更事的楊琪,有著一腔柔情,沒有世故更沒有心機,眼睛清澈得讓人心疼。
他不滿嘴粗言野語也不會毛手毛腳,總是一副謙謙有禮的樣子。
趙禎的心性反被呂一給激了起來,他說的話向來一言九鼎,在呂一看來卻似逢場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