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道:“我看夏竦這人辦事得力,你何不讓他去幫你出謀劃策?”
一聽,趙禎心下喜不自勝,對劉娥行了一個大禮,辭門而去,讓黃門魏公公出去尋找夏竦前來商量要事。
為什麼找夏竦,夏竦這人辦事機敏果斷,身上卻沒有清流一派散發的酸腐之氣,要是讓範仲淹韓琦等人來辦這種臟活,事情還沒辦,一聽就能先把趙禎噴個狗血淋頭。
後宮者講究德才兼備,怎麼能讓一個戲子優伶占據?如何能服眾,萬一將來誕下一個皇子,豈不是儲君是一個戲子所生?史家春秋筆法豈不大書特書!
夏竦最近心情極度鬱悶,夏雪的事一拖再拖,現在整個汴京城稍微自己看得上的人家碰上紅娘上門一提到夏家的事都唯恐避之不及,倒是一些歪瓜劣棗蒼蠅似的天天圍著仇富亂撞,打發了一撥又一撥,還是沒完沒了。
被吐蕃人燒掉的屋子重新又蓋了起來,雖然不用他自己出錢,外麵許印王林等一大堆商人員外想巴結他,用料考究做工精細,一間灶房竟然蓋得跟座宮殿似的。
要是夏雪的親事也能這麼麻利就好了。
聽得官家宣召,夏竦不敢耽誤,火速趕往宮中。一路風塵仆仆地趕來卻看到趙禎臉上帶著一絲不好意思的壞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完全不像是有朝中要事的樣子。
趙禎以前不是很喜歡夏竦,因為夏竦這種人太過於圓滑世故,立場也不堅定,成天跟劉娥眉來演去,活脫脫的一個牆頭草騎牆派。
他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要用夏竦這樣的人去乾臟活,畢竟太老實,趙禎一時竟不知道要如何開這個口。
他先是拉著夏竦好生安撫了一遍,詢問家中的屋蓋得如何,又拉了一會家常,關懷了一下夏竦的家庭情況,在得知夏竦一人鰥寡之時還流下了幾滴清淚,痛呼夏竦是國之肱骨專心國事不近女色!
趙禎演技雖然不行,可是勝在地位超然,領導對下屬的關心往往不用痕跡太重,隻需要用一下力就能讓投靠無門的手下感激涕零。
夏竦早年因為其他言官禦史的各種詆毀自知在朝中的官聲不咋嘀,因為西北戰事失利的緣故還上了趙禎的黑名單,正苦於跟趙禎不來電沒辦法為趙禎效犬馬之勞,不曾想趙禎竟然跟他這般掏心掏肺交線言深!
夏竦感動得那乾涸的淚腺又煥發了生機,老淚縱橫不要錢似的滾滾直下,肥胖的身子顫顫地就給趙禎撲的一下跪了下來。嘴時各種官家對下臣對滔滔江水,臣願為官家肝腦塗之類的話飆個沒完。
這才是真正的演技派,七分真實加上三分演技,把趙禎也給著實感動了一番,君臣兩人相見恨晚,抱在一起痛哭不已。
趙禎這時候才能理解為什麼他老爹趙恒喜歡重用丁謂林特王欽若這些奸邪之人,因為這些人聽話、好用!自己想什麼隻要一個眼神人家就能做到位,至於寇準那些人,雖然也能很能乾,但是專門跟自己對著乾,動不動就是先噴一頓,美其名日聖人之道!
兩人的感情籠絡完了,接下來就該乾‘正經’事了。
趙禎先是說了一通後宮不睦的私事,大吐心中的苦水。皇後不是夏竦的‘自己’人,自然就站在趙禎一旁,嘴上不直接乾預內宮的事,話裡行間卻對趙禎的遭遇大表同情。
接著很巧妙地就轉移到趙禎出宮‘與民同樂’,夏竦竟然不知道趙禎還敢微服私訪,聽得腰板立時直了起來,心下卻是大呼自己的消息怎麼這麼不靈通,連這麼重要的情報都沒有,以後工作還怎麼開展。
趙禎說他的‘樂’,樂著樂著就說到了自己那天一時衝動,不小心把子樊樓的呂一姑娘給‘樂’了。。
講到這裡,趙禎幾乎是聲若蚊鳴,緊張得臉從耳朵紅到脖子根,眼睛死死地盯著夏竦,就等著夏竦的表情,要是他也反對這樣的昏君之為,他就立馬改口! 隻是夏竦的那眼睛實在太小,壓根讓人看不懂他心裡的想法!
夏竦秒懂!
好不容易官家主動示好,拉近了與他的距離,這種話他是求神拜佛求不來的天大機緣,要是讓賈朝昌那廝‘爭取’過去了,那他就更要靠邊站了,劉太後與趙禎家兩邊不討好,以後如何開展工作!
有個順口溜怎麼講的,陪領導乾十件好事不如陪他乾一件壞事,陪領導工作受累,不如陪他閒扯開會,陪他閒扯開會,不如陪他儘情一醉,陪他儘情一醉,不如陪他貪汙受賄,陪他貪汙受賄,不如給他安排女人睡。
夏竦一本正經地道:“後宮主坤位,坤位不寧則國之不寧。官家為國日以繼夜地操勞本該多納幾位賢妃為官家排憂消遣,再者現在幾位娘娘都沒有為官家誕下皇子,更是國之大殤,於公於私官家之所作所為都是正確不過!”
趙禎一聽是爽到了每一個毛孔中,想討小老婆這種不光彩見不得人的事到了夏竦嘴裡竟然關係到了社稷蒼生,瞧瞧這家這政治覺悟與思想高度,這才是與聯的思想高度契合的體已思想嘛!
以前誰罵夏竦是奸邪佞臣來著的,分明是汙陷詆毀,夏竦忠君體國,做法更是深得聯意,這等乾臣得不到重用與親近,汙蔑之人是何居心!
“那呂姑娘慧質蘭心又才德兼備,與聯隻是相談數言就大有一種相見恨晚之感,哎。。”
“官家保重龍體!”
趙禎起身急得在殿中踱來踱去,思嬌之心昭然若揭,又是歎了一口氣,遠遠地望著窗外道:“隻可惜。。呂姑娘的身份。”
夏竦這時也怔住了,他倒是忘了一點,給皇帝搞女人什麼人都可以,就是這些成分出身不好的姑娘得注意,萬一這事讓人查出來可是會出大事,搞不好將來諫官出來噴諫的時候他這個幫女人找女人的‘佞臣’也要倒黴。
不過好不容易碰上為官家‘賣力氣’的機會,他不乾的話賈朝昌那廝敢不敢乾?夏竦用腳後跟想了一下也知道,官家要是喜歡賈那廝的母親,他也會把老母獻出來,還有什麼是他不敢乾的!
算了,死就死了,搏一把!
夏竦身上的肥肉一顫,挺身而出道:“官家這有何難!此事交給臣下去做,臣下定給這位呂姑娘一個好名頭,就怕日後朝中的這些諍臣閒言碎語。。”
趙禎一聽夏竦拍著胸膛打保票這事能成,喜得他是眉開眼笑,老太後眼光果然毒辣,夏竦是個能辦事的人,自己都沒點開這個謎,他自己就能猜透自己的心思,省得自己還要拉下臉把話講得那麼直白!
趙禎拉著夏竦的手,拍著他的手好生安慰道:“卿隻管放手大膽去做,聯知道你的忠心,不必理會旁人的聒噪!”
夏竦低聲在趙禎耳邊將一整個方案說了出來,趙禎越聽越喜嘴上連聲道:“妙妙妙!此計大妙!愛卿放心,我這就寫一道手諭與你,他日若是聯有負與愛卿,你大可以拿出來罵我無道無義!”
夏竦要的就是這玩意,這太好不過,不過臉上還是一本正經地道:“為官家儘忠是臣下的本份,臣惶恐萬萬不敢!”
趙禎寫的相當於是與夏竦的投名狀,兩個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做得好兩個人一起痛快,要是搞咂了,那兩個人都彆想好過!
這事對於夏竦來說再是簡單不過,隻需要一番小的運作,加上趙禎的配合,可算是幫趙禎了了一樁大心事。
劉娥已老,不久之後就是趙禎主政的時代,到時候自己手頭還有趙禎的手諭,不怕趙禎忘了自己今日的‘苦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