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這宅子我看成色還不錯,價格怎麼樣!”
老管事在城裡呆得時日可不算短,隻因為這房子地處城西,比起禦道街還有馬行街兩旁的位置差了不止一個檔次,不好出手便一直擱置在手裡。
如今碰上看房的人,他可不想再耗下去,老家的老爺也吩咐了,能出手就行,虧一點錢無妨。
“官人聽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士?這是打算在京中定居,那就沒錯了,我這宅子祖上可是大有來頭!”
梁川問道:“令公是?”
“我家老爺官至閒廄使,是原來校檢太尉兼侍中韓令韓韓大人之後。”
梁川一臉茫然地看著夏雪,夏雪有些興奮地說道:“是不是那位為妾報仇的韓令坤!”
老管事與有榮焉地道:“正是,姑娘聽說過我家大人的名號?”
夏雪侃侃道:“我聽我爹以前時常講一些前朝的舊事,就提起過貴大人的名號。”
梁川道:“什麼為妾複仇?”
夏雪道:“這韓令坤韓大人也算是個傳奇人物,早年是跟隨郭威,周世宗即位後當上了殿前都虞候!”
梁川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不是隨便人能當得上的位置啊,老趙就是這個位置登上九五大寶,從他以後這個位置就空了起來。
“南唐將領陸孟俊早年曾殺死前舒州刺史楊昭惲全家,並劫走了全部財物。淮南之戰期間,韓令坤入據揚州,生擒陸孟俊。此時,被南唐安置在揚州的南楚末代國君馬希崇把僅剩的楊氏姑娘送給了韓令坤,韓令坤對她寵愛有加。”
“在得知陸孟俊被俘並將械送濠州後,躲在簾間窺視的楊氏突然嚎啕大哭,韓令坤深感怪異,詢問緣由。楊氏說:“陸孟俊當年入潭州,殺死我家二百口人,唯獨妾身被馬希崇藏匿,才得以幸免。希望您平複我家冤屈。”韓令坤向陸孟俊詰問此事,陸孟俊服罪,於是被斬殺。”
老管事沒有參與過韓令坤的英勇事跡,但是這是祖上的榮光,現在聽起來,他還是一臉地自豪與驕傲,摸摸自己的胡子,享受著兩人敬仰的目光,將門之榮焉能不自豪?
梁川問道:“你怎麼這麼清楚?”
夏雪道:“小時候我娘走得早,我又沒人陪我玩,我身邊隻有我爹,那時候我爹天天跟我講這些前朝舊事,說起韓大人我爹也是敬仰不已!”
老管事對尊重自己老大人的夏雪父親也是肅然起敬,拱手問道:“令尊是何人,改日有機會一定稟告我家大人前往拜訪!”
夏雪嘻嘻一笑道:“我爹叫夏竦!”
夏竦的名號現在是如日中天,連這老管事一聽都是一哆嗦:“姑娘可不敢亂講話,夏大人可是當今官家眼前最。。”
看兩人的表情,老管這才相信兩人不是說假話,一改原來輕佻的態度,又再是一拜。
“老丈說了這麼多,你這宅子多少錢賣?”
在夏竦的女兒麵前他就再不敢托大,歎道:“我們老大人一世英雄,隨三朝太祖爺南征北戰,留下赫赫威名,隻可惜兒孫不爭氣,太宗爺給賞個太仆寺的閒差,眼下是一代不如一代,淪落到現下,還得賣了祖宗的基業,唉,這太祖賜下的宅子老漢我本以為能在這裡終老。。”
梁川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能出一代英雄已是不不易,還想代代都當人傑,不怕彆人眼紅?”
這一段往事又要從太祖與太宗朝的恩怨說起來,太祖帳下的大將到了太宗朝往往都不得誌,被打壓得太厲害,太宗還肯給韓令坤的兒孫一份閒差那算是對得起韓令坤的功勞,其他人的下場如何,他們心裡沒數?
“受教了,老爺說這宅子是太祖賜下的,現在他們守不住,遇上有緣人一萬五千貫就給賣了吧。”
一萬五千貫,這要是以前梁川肯定會把這老漢噴個狗血澆頭。他在鳳山自己蓋的那大宅子才花了幾百貫錢,差了足足近百倍。
難怪這房子賣不出去,這價格可真沒幾個人接受得了!
做生意的富賈他們會選擇好的地段,城西這偏僻的地方他們完全看不上。當官的呢一個有的俸祿也就幾貫錢,比起普通的老百姓是很多,可是要買這麼一棟宅子,不吃不喝得多少年?他們更不敢想!
汴京的房價可不是開玩笑的,歐陽修聽說當官幾十年,現在還是租房子住。蘇轍大學士乾了一輩也沒能在汴京買房,還是回了許州老家蓋了三間瓦房,前朝的副宰相楊礪據說死的時候還是租房子,趙恒去看他,那破宅子連馬車都進不去。。
夏雪對這價格沒概念,不過想到這是以前自己崇拜的英雄住過的宅邸,也覺得不會過份。
梁川看了看道:“一萬五千貫倒也不貴。”
老管事一聽心裡樂開了花,他怕是這些人殺價殺得太狠,原來老爺交待他一萬貫能出手就趕緊賣了,要是虧個幾千貫也沒事,他是想留著殺殺價,沒想到這兩人都不嫌貴!
“那官人的意思是。。”
“宅子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