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縣衙位於東街大道的邊上,一條小巷延伸進去,門口立著一塊碑,記載著這個縣衙的曆史。
平時這裡很安靜,因為威遠樓就在幾百米遠的邊上,府縣裡有什麼大事,人們都是直接報到威遠樓,讓州裡斷定,小老百姓也知道不與官鬥的道理,極少往官門中溜噠。
梁川來了清源幾年,也很少到這個鳥地方,鳥知縣叫什麼他都不清楚。
威遠樓與清源縣衙的關係就是這麼微妙,誰來了這一畝三分地就自覺地夾著尾巴做人,不會找不自在。
韓琦頭上頂著一塊清正廉明的大匾,府衙裡有幾分燥熱,陽光照在堂上,卻讓人看不清高高在上的縣老爺們的模樣!
清源縣衙成了臨時的辦公場所!
今天坐堂的成了韓琦,堂堂的樞密副使成了臨時的小知縣,泉州府的其他官員,還有從福州方麵匆匆趕來的轉運使田真秋。
田真秋得知團練使王佐竟然縱使手下的悍兵把泉州知府段鵬給乾了,而且是當著幾百人的麵,嚇得他幾夜睡不著覺。
汴京方麵派了大臣下來調查,他這個指揮使不僅是因為清源被攻要來視查重建工作,還是手底下人犯事,他都沒辦法安心再呆在福州。
田真秋也算是一介封韁大吏,要是再進兩步,也能坐到韓琦的位置,不過此時兩人還差了幾級,韓琦連一個正眼都懶得看田真秋。
田真秋尷尬地朝韓琦寒暄了幾句,隻換回來韓琦一張臭臉,氣得他自己臉也是黑得不行。
此時的田真秋坐在副案之上,養氣功夫還算到家,在他後則是清源的大小官員,他們沒有坐著的資格,全部站在公案後,文書拿筆抄記著,一場大陣仗即將展開。
邊上人看到這冰點般氣氛,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正堂上的陽光透過窗子射到堂中間,正好晃起那明亮亮的鍘刀上的寒光!
沒人會以為這是殺退海賊之後的慶功宴,隻怕今天有人要血濺三尺!
鍘刀梁川可沒有地方去弄,這一架還是從威遠樓的庫房裡請出來的,據說已經三十多年沒用過,原來殺氣太重,八月的時候這尊殺器放在庫房裡都能讓整個庫房寒氣嗖嗖!清源大部分的死囚都是先押起來,秋後再執行。
當堂鍘殺實在太過血腥,與清源人和氣生財的原則也相衝!
韓琦看了看府門外的日頭,對著高純道:“什麼時辰了?”
高純是高乾的弟弟,這一次回清源前,高乾還特意找韓琦府上吹了一陣子水,就想著讓韓琦關照一下他們高家的人,這麼大的事就怕難免有意外。
高純應道:“稟大人,巳時已到!”
韓琦也不管其他人怎麼想的,淡淡地說道:“把王佐給我押上來!”
王佐堂堂五品團練使,也算是一方大員,手中的權力堪比當年的節度副使,現在在清源的大獄裡活活吃半個月的生罪,每天郭燦準時吃飽了就拿這個鳥人出氣。
當兵的人脾氣火爆,郭燦也是料定這次自己死定了,活一天算一天,有一天就要出一天的氣!
楊林原來可不敢去怎麼著這位五品大員,可是後來看郭燦每次打完都有一種神清氣爽的痛快感,加上郭燦天天在他耳邊吹風,再不打就來不及了,搞得兩個人輪流上陣,打到後麵一個打上初一一個打十五,打得王佐不成人形!
王佐被叉出牢房的那一刻終於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出了牢房就能找人去疏通關係,再也不用擔心哪一天暴斃在這黑牢當中!
王佐臨走前還不忘威脅楊林與郭燦道:“你們兩個混賬東西,爺今天出去了明天就重新回來,不過到時候有你們罪受的!”
郭燦追到木柵之前,指著王佐的鼻子大罵:“狗官!你要是你娘給你生個卵泡的話就來跟老子乾一場!老子這幾天沒打死你,老天爺也會收了你!”
王佐披頭散發,臉上烏青一大片,得意得手舞足蹈:“哈哈哈,老天爺管不著我,不過我一定會讓我受的罪百倍的還到你們身上,到時候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郭燦恨得牙癢癢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氣得在監獄裡麵大聲嘶吼,誰讓他不在這幾日就乾死王佐。
王佐以為段鵬怕事情鬨大要把自己放出去,到了公堂上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盯著他,堂上還架著一具鍘刀,頂頭上司田真秋隻能坐到一旁,正主他並不認識,那張臉寫得滿是死字!
王佐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還沒等韓琦發話,王佐就在公堂上咆哮了起來:“田大人你要為我做主啊,我奉命前來泉州救援,卻被這幫當地的官員囚禁起來!”
田真秋剛到,情況怎麼樣還沒有了解,當然是要跟王佐穿一條褲子。
“誰人把你傷成這樣,你們泉州府已經先動用了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