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個鄉民認出了梁川,琛是認出了梁川手裡巨大的斧子,高聲喊了一聲,這一嗓子,所有人就像有了主心骨一般,身上仿佛打入了雞血,個個戰力爆棚。
官差們也沒想到,好好的一個夜晚,就因為他們搶了一對鐲子,便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他們不想與蔗民動手,卻被這些蔗民圍攻,如今事態鬨到這個地步,回去也不知要如何與瑞進交差!
‘撤!’重新聚攏起來的官差,麵對洶洶而來的梁川,果斷選擇撤退。
今天已經坐實了梁川還有鳳山的這些鄉民造反,將來要對這幫人的不是他們這些官差,而是興化軍的駐地廂軍鄉兵,那可不是他們這些三腳貓的衙役能比的。。
當年朝廷在林氏兄弟造反之後,眼見大量的興化流民無處安置,便成立了興化軍,這支部隊平時也無人打理,千百年來就這麼一次有人造反。
廂軍雜役的作用很明顯就是吸收流民以及對付外敵,興化這些年流民又來了不少,但是因為地瓜的引種,大部分流民都吃得上飽飯,最突出的就是關中的那一大批流民,他們男人跟著梁川打仗,女人在家種地瓜做竹編砍甘蔗,勞動力幾乎還不夠,加上梁川又創造了不少的就業機會,吸收了大部分的閒散勞動力,興化軍的人數不多,社會也算太平。
否則光是發這一份餉,興化知軍每年都要頭疼死!
若是與廂軍打起來,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
鳳山人都要被扣上一頂造反的帽子。
這件事必須要妥善地處理。
梁川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與大宋朝廷正麵決裂。
他見識過幾次大宋朝的對外戰爭,那規模與動員力量都不是他一個小老百姓能匹敵的!
梁家軍撐死了不過千人之數,大宋朝這架國家機器如果完全發動起來,能動員的戰爭人數至少在百萬以萬,目前在編的地方以及汴京的禁軍就有百萬之巨,這百萬人雖說是烏合之眾,但是量變引發質變,要滅了他這個小人物,難度可謂沒有。。
當年的定川之戰,梁川隻是采取手段偷了李元昊的家,直接取了他的首級,但是如果要讓他繼續與黨項人作戰,不要說打勝仗,連活下來都不可能!
整個北岸都變成了戰場,人們也沒想到,官府為什麼要禁止他們種甘蔗。
自古地就是農民的,想要種什麼那都是農民自已決定。許多人也拿去種一些瓜果蔬菜,但是隻要自己決定的事,碰上了災年,那就不能怨旁人,餓死也是自己的事!
這也是農民與朝廷的共識,朝廷按田畝收稅,農民按田畝納糧,至於農民要種什麼,他們才沒那閒心去管!
這些農民也有不少外鄉的親戚,他們早也聽說了,外麵的還是老政策,該乾嘛乾嘛,隻要彆添亂就成!政府也沒有那麼大的動靜,以前種菜的現在還是種菜。
可是到了興化,怎麼年年都在折騰!
狗官,肯定是這些官狗的主意!
民怨在沸騰,可是當官的視而不見。
清理戰場是一件辛苦的事,夜晚的鳳山,那淒厲的哭聲傳遍了整個興化,家家戶戶有人傷,許多的蔗民與官差火拚,直接丟掉了性命。
甘蔗也沒了,人也沒了,家破人亡不過如此!
梁川組織著手下人把那些官差的屍首直接丟到南溪當中,再幫著鄉民把他們親人的屍身收斂回去,梁川看得雙目發紅,拳頭緊攥。
為什麼說宋仁宗時是盛世,是大宋的頂峰是封朝時代的明珠,但是老百姓的日子依舊非常困難。
看到這一個畫麵,梁川終於能夠體會。
有一位好皇帝,有一位好官,再加上好政策,老百姓才勉強能吃上幾年太平飯,若是沒有的話,那還是牛馬!
彆看安史之亂打得凶,那些南方可以說是非常太平,南方的老百姓倒是還有不錯的日子過。。
隻能說總體來說,大部分人的日子是好的,但是也有人處在水深火熱當中!
這甘蔗的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
耶律罕沒有把自己的書信送到威遠樓,那瑞進便還會再來找麻煩。事不宜遲,隻能再讓耶律重光派人走一趟!
耶律重光收拾著這些素不相識的宋人的屍身,對著邊身的兄弟道:‘你們問我說為什麼要幫這些宋人,我現在告訴你們。’
耶律重光邊做邊說,好像是說給自己聽。
‘咱們是契丹人不假,可是契丹與咱們又有什麼關係?他們是宋人不錯,可是他們又不曾害過咱們!’
幾個兄弟聽了也陷入了沉默。
他們幾代人世居清源,論起來,對他們傷害最深的還是契丹人,而不是身邊的這些宋人。
宋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待他們如同自己人,契丹人明知他們是棋子,卻生生當成了棄子!
‘不是因為他們是宋人咱們是契丹人,東家何時這樣看待過咱們?咱們做的事隻要是為東家好,那便行了,算是報答東家的知遇之恩。還記得咱們在清源那狗都不如的日子嗎,如何有今日的生活這般痛快?主母她待我們會生份嗎,也不會,那咱們就隻管去做便了,這些隻要是個人,按東家的行事作風會怎麼樣,你們難道還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