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上。
趙禎一言不發,臉色卻是非常的不好看。
一年前,廣南的儂人造反,讓他差點下罪已詔,在趙禎的內心深處,一直覺得有負於百姓,不能做到最好。
可是如今,再聽說興化的鄉民造反的事,他真的動怒了!
興化不比彆處,十年前這裡才爆發一場山民動亂,雖然朝廷並未花多大的代價,但是這是閩人第一次造反,對朝廷的觸動極大!
甚者,朝廷在這裡已經撤了縣改為興化軍,並有數千的廂兵駐紮在這裡,以防萬一!
朝廷甚至派了幾位優秀的官員前往這裡為官,就是為了給百姓良好的生活環境。
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百姓們竟然還造反!而且是在新政剛推行不久的這個時間點上!
趙禎不忍在想,新政推行以來,各地不是陸續收到百姓的萬言信萬民傘,全國到處一片向好,為什麼還會有百姓造反?難道這之前的景象都是假的,偽造出來的蒙騙於他的?
幾位相公在朝中有口皆碑,人品都是首屈一指,內宮的黃門還有後院的陳後都說,眼下朝堂上的這些相公是千年來最清廉最沒有私民的一幫人,聽他們準能讓老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
相公們也把新政說得天花亂墜,倒有一種國家已經危及存亡的危險時刻,不施行新政的話,便會有亡國之憂!
現在倒好,聽相公的,什麼都實施,為什麼老百姓還要造反,而且是不久之前才造過反的興化!
是興化的百姓太刁鑽,還是相公們的新政完全是欺世盜名?
大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如此之象!
他要好好斟酌一番了!今日上朝正好說說一這件事!
詭異的是,偌大的一個崇政殿,竟然安靜得出奇。
金殿之上的趙禎不說話,階下的清流不說話,就連反對新政最激烈的夏黨也不講話!
所有人把頭都快低到地下,誰都不開第一張口,踏入這座大殿的時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不論是清流還是夏黨,所有人都有一種對危險的天然反應,自然而然地把嘴閉上。
今天在上朝之上,他們就達成了一股默契,絕不當出頭鳥!
清流不敢當出頭鳥,因為他們吃不準這件事背後的起因,如果是因為新政引起百姓反抗,那他們的罪過就大了,今天絕對有人要背鍋,夏黨對新政的攻擊由來已久,正愁找不到機會!
但是他們也奇怪,新政裡麵看似有重農桑的政策,但是全部都是對農民們利好的政策,這也是新政得以推行的原因之一,大批的農民支持這樣的政策!這個政策也是夏黨最沒有理由攻擊的方向,怎麼會在這條陰溝裡翻了船?
清流沉默。
夏黨同樣也沉默!
得到興化鄉民造反的消息,夏黨幾乎快要坐不住,飛奔到夏竦府上,跟他報告了這件事!
可算找到機會了,夏黨的想法與趙禎是一樣的,如果這新政這麼好,為什麼老百姓還要造反,還是一個東南的上縣,並且有數千駐軍的重地!
誰也沒想到,夏竦接到這個‘好消息’時,不是激動,而是害怕得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夏黨人掐了半天的人中,才將這個胖子搶了回來!
隻有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夏竦這是害怕得暈了過去,而不是高興得暈了過去!
夏竦當然害怕,因為發生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與他無關,但是偏偏不能是興化,因為那裡有一個人!
‘這事今日誰也不許進言出頭!’
夏竦緩過一絲元氣,淡淡地說道。
夏黨的人急了,如果這時候不落井下石,把清流搞死搞殘,以後哪裡還有這麼好的機會!
‘夏相,不可。。’
手下人還要爭論,夏竦隻說了一句話,就讓所有人心如死灰。
‘你們忘了興化有一個人與我交往過密,如果希望我死得早的話,那你們就儘管去鬨。。’
一個人?
眾人麵麵相覷,還是想不起來,夏竦見此情此景,也隻能無奈地閉上眼睛。
最後也不知是誰猛地說了一聲:‘是梁川?他不是已經失蹤多年,難道。。?’
誰也沒有往梁川身上去想,因為他離了汴京之後,就失去了消息,夏竦甚至派人前往廣南去找過,連屍身也沒有尋見。
難道這場動靜是梁川搞出來的?
所有人芒刺在背!
怎麼可以這般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