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淩雲看著眼前海浪一般的人群,雖然心中有輕視之意,卻不敢無視。
連他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演變成與百姓如此尖銳對立的局麵。
真正促成他南下的人不是福建路的各位官員,不是家中的長輩,更不是他的遠房表親王德用,而是內宮的貴人,趙氏的宗親趙惟憲!
趙惟憲是清源知府餘岡的貴人,也是南征大將吳信的伯樂,這些年在朝中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趙惟憲可以說是大費周章,動用不少的人力物力。
回報也很是明顯,他可感覺得到,他自己的實力在一天天地壯大。一旦有事,再不會出現孤立無援的境地,聚集在他身邊的這些人,不管是官職還是實力,也在趙惟憲的暗中幫助下,日益強大起來!
清流與夏黨都能察覺得到,一股子勢力在暗中湧動,可是又摸不清這股勢力的脈絡,無法對症下藥!
朝廷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整個朝堂前所未有的混亂,你方唱罷我登場,各路神仙妖魔各顯神通,大家都說如今朝堂之上都是相公當政,清廉誌士齊聚一堂,可是大家都不是瞎子,以前五鬼當政,甚至更早的時候大家都在搞祥瑞拍真宗馬屁的年代,朝廷都沒有像這麼亂過,大家沒有乾實事,全部都是在做假,欺上瞞下,誰都真的誰就倒黴!
在這種大潮之下,得益的就是野心之徒!
偏偏無能的趙惟憲就是利用了這樣的空檔,開始了自己的一步步爬升。
他的比任何人都要高,所以他要取得成就,就比任何人都要快。
有共同野心的人,很容易便聚集在他的左右!
王淩雲正是趙惟憲的人。
趙惟憲這些年彆的事沒乾,把吏部的大小官員的履曆與資料全部搬到了自己家中不停地研究起來。
可以說大宋的各級官員,都讓趙惟憲給翻了一個遍!
可以讓他利用的人實在不多!
清流與夏黨分瓜了朝中大部分的官吏,這些人一旦身上貼上標簽之後,再不是自由之身,終身都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影子相隨,隨時可能飛黃騰達,也可能隨時萬劫不複。
朝堂上的大勢不是他們能左右,因此他們也隻能跟著湊熱鬨。
但是細看之下,他還是發現了許多的潛力人員,這些人爹不疼娘不愛,而且常常受到兩派人的雙重打擊,在朝中可以說是鬱鬱不得誌,這些人正是趙惟憲最喜歡的目標!
吳信正是最好的例子,他是夏竦的老部下,但是夏竦不當他是自己人,清流更不待見他,西軍回歸後,他也是落得個清閒靠邊站,好事基本跟他不沾邊。
但是進了趙王府,吳信就水漲船高,不僅撈了一個南下定亂的美差,回來後還官升好幾級,現在已經是朝廷的高級武官,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王淩雲同樣是趙惟憲的目標。
趙惟憲翻出了王家與清源的糾葛,光是這一點就讓趙惟憲敏銳地察覺到,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清源名義是大宋的財庫,實則是梁川私人的錢袋。
這一點他在清源多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梁川不會坐視倭人在自己的地盤亂來,同樣也不會放任朝廷的官員在他的眼皮底下胡作非為!
王佐離奇死在清源,事後這件事又被朝廷打壓封殺,裡麵的隱情就如同此地無銀三百兩。
趙惟憲的第一直覺便是,這事與梁川脫不開乾係!
可以一試!
趙惟憲馬上讓人快馬來福建路保舉王淩雲及他們的王家!
果然,趙惟憲又一次押對了!
王家與梁川有著血海深仇!
趙惟憲的臉上露
出一絲微笑!隻要他把握好這次機會,要搞殘梁川,並不是難事!
趙禎非常重視這一次的新政。
這些年大宋朝看著四海升平國富民強,但是實際上比他爹在位時老百姓的日子還不好過,國家哪裡都需要用錢。他爹給契丹人當兒子,給契丹人送歲幣。
到了趙禎這裡想雄起一把,沒想到比他迷信昏庸的老爹還沒用,一個小小的西夏還要跟人家做親戚,給朝廷多了一筆歲幣。
彆看西夏的歲幣並不多,跟大宋的稅收比起來連根毛都不是,但是這些年情形急轉直下!
倭人在東海上一鬨,大宋的錢袋子,各個海港的收入不要說腰斬,跟跳崖似的暴跌,十去其九,能收到一成就很不錯了!
趙惟憲可不僅天天去吏部轉悠羅織人才,其他幾個部門他沒事也是天天去瞎轉。
三司管的全國的鹽錢鐵糧,稅收都是在這裡歸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