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說了一句,下人就來報,外麵有人求見,未報名姓。
兩人一愣,馬上相視一眼,直覺就是曹操來了!
來孫家不報姓名的,就是來擺譜的,誰敢!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夏竦可還沒有死呢!
隻有一個人,敢這麼囂張。
‘三哥!’兩人一出門喜出望外,不敢聲張,把梁川迎進屋內。
連夏雪聽說梁川來了,抱著孩子都出來了!
‘我們以為你短時間裡不會回清源了。’夏雪語氣中明顯地擔心道。
朝廷通緝梁川的事,她也知道了,可是卻無能為力,她甚至向夏竦寫過書信,可是不知是書信出了意外,還是其他的原因,這些書信一個回音也沒有。
孫厚樸便不再讓夏雪寫信,反正事已成定局,多說無益。
‘回來買點年貨,島上不如清源,大家都眼巴巴盼著哩。’
‘三哥這次會呆多久,不如便在我這裡一起過年,把藝娘嫂子他們也接過來!’
孫厚樸一片赤誠,真心想一起團聚,梁川馬上拒絕了。
‘不了,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本來一回清源就想過來的,但是又怕給你們哥兒添麻煩,知道我來了不告訴你們你們又會埋怨我,想想最後還是來了!’
孫厚樸與石頭二人一聽頓時氣血上湧。
說得直白一點,若是沒有梁川提攜,一個可能還在家裡窩裡橫爭家產的庶子,一個在興化當他的不學無術富二代,都不可能有太大的出息。
三個人也算是槍林箭雨一起闖過來的人,在汴京西北那種險惡之地一起玩過命,遇到危險,將二人拋下,這以後讓二人如何麵對天下人?
梁川見二人又要有脾氣,瞪了二人一眼,道:‘坐下,聽我說。’
‘我去的地方在海外,清閒而沒有人打擾,對我這經常犯事的性格來說也是好事一樁,你們不必替我擔心。但是我放心不下你們二人呐。’
兩人太年輕,但是現在的成就足以招致許多人的眼紅,如果處理不當,甚至可能給自己招來橫禍。
上一次的告彆太匆忙,梁川甚至來不及多說幾句話,自身難保的情況下,講太多的漂亮話也沒什麼意思,但是為了兩位兄弟的前程,有些話梁川也不得不講。
‘石頭我不在以後,順風鏢局以後還是要轉型,多與民間交往為主,少與官府密切,官是官民是民,他們不會與你講理,若是有人要順風鏢局,也不嫌讓與他,咱們賺的錢已經幾世花不完,需知激流勇退的道理。’
石頭淚流滿麵,強咬著嘴唇鎮定著情緒。
‘你爹才是世間罕見的高人,多與他學學,比跟著我能學到許多經世致用的門道!’
鄭祖亮置身西北死地,最後竟能全身而退,反觀張元,身死道消最後落得一聲歎息,二人之比,堪稱雲泥。
回來後鄭祖亮寄情山水,再也不問世事,西夏仿佛就沒有出過這個人一樣,大隱隱於史中,手段之高,讓人咋舌!
‘三哥我記下了!’
梁川說罷,頓了頓看向夏雪道:‘雪兒你們夫妻是我撮和的,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
孫厚樸百感千集,夏雪眼中熱淚湧動。
夏雪千金之軀,汴京之中不管為何所圖的人想要追求她的,說一句排隊到金水門外不足為怪,可是最後卻找了一個商人,淪為了全京城與全朝堂的笑話,甚至官話都時不時拿這件事出來調侃一下夏竦。
但是事實證明,這件事當中,收獲與轉變最大的是夏雪!
進了孫家的夏雪,才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才知道當家之難,能體會尋常百姓之家的疾苦,能體驗民生之艱。更是在孫厚樸的調教之下,從霸道刁蠻轉為賢淑仁惠,連夏竦看了都感動到老淚縱橫,為女兒欣慰,他知道,以夏雪的性格,不管嫁到哪裡,隻要他百年之後,絕對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但是在孫厚樸這裡,有梁川作保,怠慢不了他的女兒!
特彆做了母親之後,夏雪以前的小姐脾氣再也找不到,完全是為人之母的樣子。
‘三哥你說,我們都聽你的!’
‘這一次的朝堂之爭萬分凶險,就算你爹勝了,官家也會對你爹失去信任,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
清流與夏黨的鬥爭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甚至脫腦了兩位帶頭大哥的控製,政治上的鬥爭開始演變成個人的人身攻擊,這是非常不正的一種生態,對誰的傷害最大,無非就是兩位主事之人。
梁川也知道了這次鬥爭的結果,範仲淹被貶,夏竦離開權力的中樞,兩幫人兩敗俱傷!讓旁人趁亂而入罷了!
與其這樣,倒不如來個激流勇退,方得始終!
‘夏大人年紀也大了,不如請夏大人來南方療養一段時間如何,北地苦寒,老人家遭罪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