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行。”沈潮生很堅決。
仿佛這是一個原則問題。
平時的任何事情,他都可以依著江春和,但是唯獨這一件不行。
江春和轉過臉去,抬起手來擦眼角的眼淚。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騙我們的,我爸已經死了,我媽傷心過度去世了,你就是為了我、我哥和我弟不傷心,才故意編出這種話來騙我們,其實我爸媽根本就不會回來了,就算是三兒結了婚,我媽也不會帶我爸回來的!因為他們沒了!”
江春和越說越傷心,哭得眼淚直掉,沈潮生趕忙把她擁在懷裡,歎了口氣。
“真不是騙你們!真的沒死。”
“那你說啊,說我爸媽在哪啊,為什麼不說?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爸不讓,我就不敢。”
“你還是騙我的——”江春和氣得擰了沈潮生一下。
“春兒!”
疼得後背都冒起冷汗的沈潮生,趕忙握住了那隻不安分的小手,懲罰性地捏了兩下。
偏偏江春和還一副小惡魔的模樣,讓沈潮生欲哭無淚。
“老婆,下次你捏哪裡都可以,就是不要捏那了。”
江春和哼了一聲,手指朝上攥住了沈潮生的下巴:“我不管,我這次還是下手輕的,除非你告訴我,我爸媽到底在哪。”
沈潮生扶著額角,歎息了聲:“江北淵你快點回來吧。”
“好啊你,我爸不在,你還敢叫我爸的大名了。”
然後被江春和又是一陣九陰白骨爪的攻擊。
沈潮生欲哭無淚。
他這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
濘城。
盛麗的白血病恢複不錯。
張許去查房,看到盛麗坐在床頭,鼻梁上戴著一副眼鏡,正在操作著一副小型電腦,速度很快。
看的張許是目瞪口呆。
才十幾歲的女孩,已經玩電腦這麼溜了?
“妹妹,你在做什麼呢。”張許好奇地走了過去,但是盛麗卻在看到張許之後,把電腦給關上了,搖搖頭。
她不會說話。
她就在本子上麵寫下了一句話,給張許看:
【醫生,可以幫我把我的哥哥凱瑞叫過來嗎?】
張許不解:“凱瑞?你哥哥不是叫盛瑞的嗎?”
【他之前的名字叫盛凱瑞,後來才改的名字,但是我比較喜歡叫他凱瑞。】
“哦哦,這樣。”張許沒多想,出去叫人了。
張許一走,盛麗又端起了電腦操作了起來。
最後,在鍵盤上緩緩敲下了一個字母:
K。
張許和從外麵買東西的盛瑞對上了。
盛瑞的手裡,還拿著卷好的海報,是反著卷起來的。
“凱瑞,啊不……盛瑞,你妹妹找你!”
盛瑞不解地走了過來,“你怎麼知道我的另一個名字?”
“你妹妹說的唄,”張許一副你在說廢話的表情,瞄了眼卷著的海報,哼哧一鼻子:“你手裡拿的這什麼呢。”
“海報,明星的。”
“男的女的啊。”張許揉揉鼻梁骨,隨口一問。
“女的,長得挺好看的,你也想要嗎?”
盛瑞剛要打開海報,就被張許揮揮手的動作打斷了。
他勾著盛瑞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肩頭。
“我懂的,一個大老爺們一個人照顧年幼的妹妹,月黑風高夜,總是會有忍不住的時候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盛瑞無語,“不是,你好像誤會——”
“哎呀。”張許一臉你不用解釋,我都懂的表情。
“男人都是從青春年少的時候過來的撒,不過吧,你這青春期好像有點晚了,你要是想借一部說話的話,可以找我,咳咳咳,記得偷偷找我。”
盛瑞的眉頭已經打了接扣了,“你好像真的誤會——”
“行了我走了,我還得去查房呢,記得注意時間和次數,不然對身體不好,我比你大兩歲,看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才教育你幾句,不用太感謝我。”
說完張許就走了。
臨走之前還是一副我都懂的微妙表情。
注視著張許的背影,盛瑞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這個醫生真的好……好……好猥瑣的說。”
——
張許當晚被調去彆的城市做調研了。
目的地:島城。
其實吧,這次出差輪不到張許。
但好死不死的,那個出差的醫生,老婆生了!他需要去陪床,主任就準假了。
然後沒人願意接替這個差事。
醫生們找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門。
江景明:“忙。”
醫生一號:“主任,我恐高。”
醫生二號:“主任,我恐島。”
醫生三號:“主任,我說話結巴,上台發言會丟了咱醫院麵子。”
醫生四號:“主任,我今天拉肚子,腹瀉走不動路。”
輪到張許了。
張許在群裡發了句:“主任,我便秘。”
主任:“便秘影響你上飛機嗎?飛機上不是有洗手間嗎?去島城八個小時,夠不夠你蹲坑的?”
然後這差事,就放在了張許頭上了。
反正,總歸得有一個入地獄的!
張許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然後,兩天後。
出差回來的張許,從大廳走樓梯狂奔到醫院的八樓,隔著三十米的走廊,對著江景明大喊:
“三兒!!!”
路過的醫生詫異地看著張許,這是搞什麼生離死彆呢?
走廊的儘頭,衝著光看病曆的江景明,識時務者為俊傑,懶得搭理他。
“三兒——”張許以每秒八百米的速度朝著這邊衝刺,一邊大喊著:“三兒啊,我看見你爸媽了啊!”
江景明一愣。
手裡的病曆洋洋灑灑落了一地,被風吹散。
也顧不上撿。
空氣像是都凝固了。
下一秒。
江景明朝著張許這邊就跑過來。
這畫麵唯美中帶著幾分詭異,詭異中透露出幾分曖昧,曖昧中又夾雜著幾分做作。
最後這做作被江景明的聲音給衝破了。
“你剛剛說什麼?!”
“我,出差嗎不是,在島城,看見你,爸媽,了。”張許喘著粗氣,跟磁帶卡了般頓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