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她說嗎,死也不回鳥窩……”。
我不禁渾身發冷,口口聲聲稱我們是人類,那他們是什麼?。
胡小鈴也嚇的夠嗆:“這是沈家那一支的?”。
難道是久未謀麵的威家人?。
我拿著手機回到房間,試著插上電源,屏幕竟然亮了,在電池耗儘前的十分鐘內,小妹一共打來了十七個電話。
原來這小妮子一直在擔心我,臉上忽然不疼了,再來幾拳也沒問題。
現在棘手的是,屏碎的太厲害,劃不動,無法接打電話,卡也取不出來,隻能邊想女孩們的手機號碼,邊看著那條扭曲的來電顯示不停的閃現。
喇叭倒沒壞,在那首該死的學貓叫唱到第六遍的時候,我忍無可忍的靜了音,再一睜眼,已經四十多個未接。
必須想辦法和她聯係,否則這輩子真的不用見她了。
玉田大師不在禪房,胡小鈴和高護法也不在,從待客堂一直走到取沐紅亭,沒碰到一個人。
所有人都在蹲在正殿外,一群警察挨個進行詢問登記。
還有反邪教協會的組織成員。
“醒了?”。
身後有人拍我,聲音聽著耳熟,是馬力。
“我們早來啦,見你睡的那麼香,臉上又那麼慘,沒忍心叫你”。
“誰報的案?”。
“一個叫陶小妹的女孩,急的跟什麼似的,說自己的老公被金猴寺的假和尚綁架了,這個窩點我們已經盯了很長時間,正準備收網,沒想到是你小子……”。
他困的直揉眼睛:“你媳婦姓陶嗎?趕緊給人家回個電話”。
馬力不是不忍心叫我,是怎麼喊也喊不醒,隻好對著我的臉拍了張特寫,發給了小妹,還說要不是臉上有傷,真懷疑我是不是受害人。
誰知道小妹沒了動靜,信息不回,電話也不接。
我能想像出她當時的反應,首先知道我還活著,先鬆了口氣,接著看見我臉上的傷,多少會有點心疼,最後發現自己緊張兮兮的打了一夜電話,而我竟然在睡覺。
此時的小妹,一定在生悶氣。
儘量不要去招惹她,何況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說服馬力,不能讓警方把高護法他們帶走。
“你批評批評,把人放了吧?”。
“嘿,林小川,你還乾涉起警察辦案了?”。
馬力瞪起眼:“給我個理由”。
我告訴他金猴寺背後牽扯到一個更龐大的犯罪集團,不能打草驚蛇,既然他們把我當成了自己人,正好可以幫警方收集證據。
“你是說烏頭會?”。
他對這個民間組織也很頭疼,明知道他們有違法行為,可信徒們如同被什麼控製了一樣,拒絕與警方合作。
“你打算從那兒入手?”。
“胡小鈴,他爹是整個烏頭會的首腦人物,警惕性非常高,很難接近,你們在金猴寺這麼一折騰,他們肯定會帶我回同益古鎮,隻要被我咬住一個,你信不信?能扽出一串來”。
馬力還是老規矩,請示上級,半個小時後,我被兩個警察帶去了功德房。
功德房在大殿左拐角,門裡是張桌子,擺著筆筒和善緣冊,一個女警正在逐頁拍照。
胡小鈴和女弟子們都坐在長凳上,玉田大師儼然一副高僧做派,盤腿誦經,吳家三兄弟剛被怪鳥收拾了一頓,也沒了氣勢,靠牆蹲著,幸災樂禍的瞅著我。
送我來的警官找了個借口,把所有同事都叫了出去,並勸我們甭想跑,整座山都被圍住了,連鳥都得采指紋。
“你沒說你是上香還願的?”。
玉田大師拉我在他旁邊蹲下:“不該抓你啊”。
“和我們一樣唄,涉嫌打架鬥毆”。
吳三小歎了口氣。
這兄弟仨是因為有傷,問是誰打的,又不肯說,才留在這兒等候處理。
“胡小鈴給了我一瓶定心粉,被他們發現了,非說我是同謀,根本不聽解釋”。
“活該”。
吳二中包著頭,恨的咬牙切齒:“肯定是那小丫頭報的警,把我們都關起來,好跟你一起去拿僧袍,這樣你們家就有兩塊了,沈自舟都得聽你們的”。
他越說越氣,伸手擰住我胳膊:“臭小子,這事先記著,你咬我耳朵還沒跟你算賬呢”。
玉田大師連忙拉他:“冷靜,冷靜,外麵都是警察……”。
“沒什麼大不了的”。
胡小鈴慢悠悠的說:“我跟他們打過交道,簽份保證書,交點罰款,最多拘你幾天,就是吃的差了點……”。
她和胡大誌行騙鄉裡,對這種事早已習以為常。
“老二,看好這小子,找不著馮漁,咱們衝他媳婦要僧袍”。
吳三小摳著鞋上的泥:“昨天那隻怪鳥,十有八九是水家的人,早知道他打電話有古怪,嘿嘿,咱們仨兄弟辦砸了差事,也沒臉見老爺子,乾脆押著他去同益古鎮”。
“去那兒乾啥?”。
“水鑒家的一直沒露麵,水真理如今是熱鍋上的螞蟻,這小子好歹是水家的上門女婿,多少值點錢”。
“對,那小丫頭要是心裡有他,肯定跟著來”。
高護法被叫去問話,半天沒回來,玉田大師閒不住,一會兒扒著窗戶東張西望,一會兒又依著門框探頭探腦。
大殿裡沒人,靜悄悄的,他悄悄衝我們招手:“……來,來,跟我走”。
一行人蹲身低頭,從塔香下麵繞過磬桌,佛像後掛著黃帷,鑽進去,將兩個已經生了鏽的長明燈架搬開,竟然有扇小暗門。
“……你們跑吧,往山裡跑”。
玉田大師不走,他要等高護法,也舍不得金猴寺,沒準再呆上幾年,就變成真和尚了。。
吳家三兄弟連聲謝謝都沒有,推搡著我出去,門外就是猴神殿,警方已經停止了搜查,一路有驚無險,直到跌跌撞撞衝進林子裡,幾個人才喘了口氣。
吳三小數了數人頭,四男四女,一個不少。
“咱們是要進老林嗎?”。
“對,找個地方藏起來,天一黑再出去”。
幾百米跑下來,胡小鈴臉不紅、心不跳,幾個女弟子卻累的東倒西歪,有的蹲在樹下直抹淚,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兒。
不遠處忽然“唧”的一聲,一個白色的影子上竄下跳,一躍抓住我們頭頂的樹枝,蕩秋千似的來回搖晃。
是白靈猴。
它也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