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寬大,應該是個又高又壯的男人。
另一身相比之下略顯瘦小,象是女人穿的。
袍子裡全是灰白色的骨頭碴,被風旋開,地麵上有字,象是用利爪胡亂劃的:癡兒未明,遙拜父親大人,若尋得此處,乞將兒與不媚合葬,生不能一室,死同棺。
透著一股悲涼和俠骨柔情。
他是自殺的。
女孩們都唏噓不止,不免對這個叫不媚的女人產生了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魅力,能讓一個男人這麼鐘情於她。
小袍子壓著一個環狀物,是個鐲子,用手搓掉泥垢,左邊刻著:昭媛,右邊刻著:何如不媚,背麵也鎸著一行小字:誓殺王孫靈。
看來不媚是後改的,她本名叫昭媛。
“昭媛……昭媛?……”。
吳三小反複嘟嚷著這個名字,猛的“哎呀”一聲大叫:“威昭媛,她是威昭媛,老二,這回威家真完犢子啦”。
兄弟仨退後幾步,交頭接耳,不想讓我們聽到。
“師傅,王孫靈不是個人名”。
小雅異常激動:“我聽爺爺說過,他是一個……”。
三個男人立刻把她圍住。
“瞧把你們急的,她跑不了”。
胡小鈴把小雅拉到身後,格格笑:“誰是威昭媛?”。
這在當年是一樁奇事
聲名顯赫的威家,竟在一夜之間神秘消失了。
整座將軍府裡沒有一個喘氣的,連條狗都沒留下,房間裡陳設完好,庭院裡花草翠豔,沒有打鬥的痕跡,更沒有血和屍體。
吳家和威家是姻親,事發後立刻派人到處打聽,終於在一處山澗發現了威家摔壞的車馬和老奴。
老奴已是奄奄一息,無法用言語表達,臉上老淚縱橫,頭一歪,死了。
他用顫抖的手寫下了媛七生……。
威昭媛那年十六歲,在姊妹中排行老七,吳女子是她的高祖母,有吳氏血統,她是威家唯一有消息的人。
或者說,唯一活著的人。
吳家找了兩年,仍然沒有她的下落,由於事情過於詭異,也不敢大肆張揚,擔心會給威昭媛招致殺身之禍。
至於那一夜威家遭遇了什麼變故,已經無從得知了。
而王孫靈真不是個人名,是個叫靈的王孫,那時期各地混戰,到處稱王,是個人就能舉著旗竿子造反,靈的太爺爺打下的基業,到他爺爺這兒已經維係不住了,眼看富四代的身份就要保不住,靈決定撇開老子,逼爺爺退位讓賢。
政變成功,靈坐上寶座,半年後,在巡遊地方的途中被刺殺。
“都說他是被十幾隻怪鳥抓走的,親兵追到樹林裡,靈已經被啄碎了腦瓜子,於是大家一起放箭,隻有殺死靈那隻怪鳥不會飛,其它的都飛走了……”。
箭如雨下,那隻怪鳥卻不閃不避,跪在靈的屍身邊,不住的向天空磕頭,嘴裡發出似哭似笑、似悲似喜的叫喊。
“有一隻大鳥飛回來救了她,應該就是死在她旁邊的那個”。
先不管殺死靈的是不是威昭媛,她是怎麼和那些會飛的怪鳥攪在一起的?。
那些鳥不屬於四大家族中的任何一支,難道是火燒什閭城時幸免遇難的原吳氏子孫?
還有一點說不通。
既然威家人已經絕戶,為什麼高護法要說四大家族終於齊了?。
除非他不識數!
吳二中又從灰堆裡拔出九個箭簇,在岩石上蹭了蹭,血泥脫落後竟然顯現出黑綠色。
“有毒”。
他嚇的急忙撒手,在衣服上反來複去的擦。
白靈猴把吃剩的半條蛇拖出洞去,黃色的蛇皮上也有類似人臉的圖案,卻比泡在玻璃瓶裡的那條要模糊的多。
“這種蛇叫大蚊蛇”。
一個女孩聽家裡老人提起過:“很毒的,專吸動物的血”。
“成年的大蚊蛇脊梁上有兩片肉芽,呼扇呼扇的象小翅膀”。
小雅比劃著:“我們這兒的人都認為它的祖先是飛天神龍,所以也有人叫它吸血龍蛇”。
我倒認為它的祖先很可能來自於山洞裡的屍骸,蛇是吃腐肉的,於是產生了變異,經過幾代的演化,形成了一個新物種。
“這種蛇很多嗎?”。
我指的是老林之外。
“不,隻有這裡有,數量也很少,它和彆的蛇不一樣,每次隻生一顆蛋,三天小蛇就能鑽出來,比兔子跑的都快”。
可兔子跑得再快,也沒吳二中的手快,吳三小已經在烤兔子了,兩堆火,男女各一處,圍著邊烤邊吃。
我搶不過吳大個,涎著臉往女孩們那邊湊。
“得快點吃”。
我撕下一條腿:“警察發現這裡有煙,一定會追上來的”。
“你這人心真大,媳婦都跟彆人跑了,還能吃的下去”。
“彆胡說”。
我瞪著小雅:“是朋友……”。
“男的吧?”。
她一笑:“能為女人不要命的,隻有男人”。
“沒你想的那麼複雜,隻能說明我媳婦優秀”。
我伸著脖子,正在研究接下來要吃那一部分的時候,胡小鈴突然護住剩下的小半隻兔子:“真沒出息,再伸手,我讓你躺這兒”。
她說這句話的表情,惡狠狠的,象極了第一次見到的小妹。
小妹在那兒呢?。
找到胖子了沒有?。
我有些心慌。
熄了火,吳家三兄弟把骨碴和爛袍子兜出來,刨坑掩埋,也算遂了那癡情漢的遺願。
吳三小還剝了塊樹皮當墓碑,準備用兔血寫下倆人的名字。
男人不知道姓什麼,打了個叉,輪到女人時,大家起了爭執,仨兄弟堅持要寫昭媛,女孩們認為他愛的人是威不媚,最後由胡小鈴和吳三小剪刀、石頭、布。
一局定輸贏。
墓碑插上了:威不媚,X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