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還是不進?。
潘山勇認為應該賭一把,地下室關著的應該隻是一小部分蜂子,它們之所以會離開大部隊,飛到這裡,肯定是被蛇膽蓮的香味引誘來的。
很可能是在躲避白衣衛的時候,紙箱的蓋子被撞開了。
從死蜂所在的區域分析,這些蜜蜂一直在跟著何經理,最後飛進了地下室,慌亂之中,何經理隻好先把它們關起來,自己返回基地去拿蜂箱。
但他似乎沒來得及向紅衣人交待清楚。
紅衣人傻乎乎的打開門,看到地下室裡的景象,先是吃了一驚,接著發現蜂子並不攻擊自己,便小心翼翼的抱起蛇膽蓮,慢慢的往門口挪。
從蜂群中搶走它們的食物,再不收拾你還有天理嗎?
所以,潘山勇警告我們,在蜜蜂被驅散之前,不要去碰蛇膽蓮。
他撿了些泡沫包裝紙,捆成了一個火把,象是舉著根棒球棍。
胡小鈴也已經找對了鑰匙,輕輕的把門推開。
“嗡嗡”聲震動耳鼓,昏暗中,紅衣人坐在地上,斜靠著牆,雙腿成八字打開。
蛇膽蓮就在他懷裡,但所中的蜂毒已經讓他失去了行動能力。
那張永遠掛著嘲笑的臉,如今卻變成了大包子,掐露餡的大包子。
聽見響動,他衝我們這邊抬起頭。
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得見?。
“……彆亂來”。
他嘴巴也張不開了,瞅著比吳二中更慘。
吳大個更是不敢相信,幾天前,把仨兄弟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紅衣人,竟會以這種麵目出現在自己眼前。
“……火……火,用火燒它們……”。
打火機“嚓”的迸出火花,立刻驚動了蜂群,潘山勇哆嗦著把包裝紙點著,嗆人的黑煙迅速彌漫開來。
劇烈的咳嗽聲中,一個人影抱著花盆衝出了地下室,是吳大個!
拐過彎就是地下停車場。
等我們清醒過來,追過去時,他已經跌坐在地上,麵前是那隻怪鳥四百六,腆著肚子,呼扇著翅膀,把蜜蜂紛紛打飛。
大蜜蜂的螫針對它那身油光發亮的羽毛,根本不起作用。
“放花放下,我讓你滾”。
四百六啞著嗓子,一直盯著我們身後,直到紅衣人扶著牆壁出現,才把兩顆圓圓的眼珠子轉向吳大個。
“……沒有它,那個女孩也死不了”。
吳大個咬著牙:“可我們整個吳氏家族都要靠它來救命……”。
這話有點言過其實,沒有蛇膽蓮怎麼就活不了的呢?。
“一朵蛇膽蓮不夠分,大家爭搶起來,反而傷了和氣”。
四百六搖頭:“你們應該去找胡仙方的……”。
“……四百六”。
紅衣人使出全力吼了一聲:“把你的鳥嘴閉上……小心九爹扒了你的皮”。
四百六嚇的一抖愣羽毛,不敢吭聲了,伸出翅膀去鏟地上的花盆,沒想到吳大個就地一滾,搶先抱在懷裡。
一人一鳥動起手來,四百六占據體型的優勢,力大凶猛,幾次將吳大個扇翻在地,開始還帶有戲弄的成分,後來見他兀自纏鬥不休,有些急躁,伸腳就踹。
三根利爪,如同砍刀似的剁向吳大個胸膛。
胡小鈴發出一聲驚叫,把頭埋進我懷裡,沒有勇氣再看。
潘山勇的腿抖的根本邁不開,隻能和紅衣人一樣靠著牆。
遠處突然“嗖”的飛來一道白色的影子,光速,如同一枚微型的導彈,四百六躲閃不及,“撲哧”貫穿了左肩,鮮血四濺的同時,“啪唧”將後麵的水泥牆砸出了個坑。
是那隻白色的小鳥,此刻已然變成了個紅色的血點。
“啾啾”的鳥叫聲越來越稠密,也不知從那兒冒出這麼多隻小鳥,在吳大個頭頂飛來飛去,絲毫不懼怕麵前這隻比自己大出無數倍的家夥。
四百六的表情不好判斷,但一直捂著肩膀往後退,仿佛知道這些小鳥不好惹,每退一步都很小心,生怕激怒了它們。
“……智語鳥”。
紅衣人歎了口氣:“這些小東西還是那麼剛烈,一點也不愛惜生命”。
吳大個的眼皮微微跳動:“你認識這種鳥?”。
“聽說過而已,今天是第一次見”。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四百六前麵:“我還知道威不媚的女兒就叫吳智語,天生聰慧,不過好象十幾歲的時候失蹤了……”。
聽名字,這種鳥和這個女孩有關。
“吳智語是威不媚的女兒?”。
“哈”。
紅衣人輕笑:“你們這些吳氏子孫,隻知道智語鳥的來曆,卻不知道吳智語的身世,怪不得,一心指望這朵什麼狗屁蓮花來治好頭痛病,沒用的,如今這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幫你們……”。
“誰?”。
“九爹”。
他沒繼續往下說,卻衝吳大個伸出手:“把花給我,我可以去求九爹,事隔這麼多年,隻要你們肯磕頭認錯,也許他能放你們一馬”。
“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嗎?”。
吳大個怒極反笑:“我今天不但要定了這蛇膽蓮,你們也得跟我走”。
“你想用它們來拚我倆的命?”。
紅衣人搖頭晃腦:“我勸你三思而後行,智語鳥要是死絕了,吳家人一個也甭想活”。
他說的不象是假話,因為吳大個在猶豫。
地下停車場的出入口忽然升起綠色的濃霧,巨浪似的向這邊湧來,被籠罩在其中的小鳥一個個從半空中跌落。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四百六一翅膀將紅衣人翻上後背,搶在霧氣到達之前,朝反方向飛去。
我喊了聲吳大個,夾著胡小鈴、拖著潘山勇,一腳踢開樓梯間的門,拚命往上爬,直到跑出大樓才喘了口氣。
吳大個始終沒露麵,他和蛇膽蓮、還有那些智語鳥們,都被吞沒在煙霧裡。
一個小時後,我們再次回到地下,空空蕩蕩的,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隻留下一絲淡淡的甜香。
是歡喜花。
這些該死的白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