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木火麗(1 / 2)

渾身冰冷。

還有滴答的水聲。

感覺腦袋被什麼東西勒著,頭痛欲裂,仿佛戴了個緊箍咒,抬手去摸,卻聽見“嘩啦”一響,腕子沉甸甸的,象墜著塊鐵。

耳邊有人問:“醒了,能看見我嗎?”。

眼皮已經被血漿糊住,我吃力的睜開一條縫,感覺到了光,越來越亮,突然,一張慘綠的麵孔出現在光裡,雙瞳閃動著奇異的色彩。

我駭的魂飛魄散,爬起來就跑,“咣”的被鐵鏈扽住,使勁一拉,有人“哎呀”一聲:“彆拽了,彆拽了,是我……,小雅”。

真的是小雅,她雙手捧著一塊會發綠光的石頭,形狀不規則,有保齡球那麼大,在一片漆黑裡,顯得格外耀眼。

“你,你……”。

“你怕啥呀?我不是鬼,咱們被抓到冰窟裡來了”。

她跪在地上,往前挪了挪:“你不是主意多嗎?趕緊想辦法逃出去”。

環顧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小雅的聲音空曠,嗡嗡的,傳出去很遠。

這裡是冰窟,為什麼屁股底下熱熱的,象坐在鍋蓋上?。

“有溫泉,你仔細聽聽,咕嘟嘟的在冒泡”。

她晃了一下胳膊,叮當亂響,我們倆竟然被鎖在同一條鐵鏈的兩端,比拴狗的鏈子粗多了,兩三米長,中間穿過岩壁上的大鐵環。

“還沒緩過來呢,要不給你一嘴巴?”。

我猛的想起來:“是誰打的我?”。

“朱十萬,他早瞧你不順眼了,不過有人替你報了仇,白皮鬼一連踢了他兩個跟頭……”。

然後朱死光一手拎起一個,跳了河。

小雅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這家夥怎麼想的,寧可挨棍子,也要把你搶回來……”。

我啞巴吃黃蓮,誰叫自己一下喊出王都美的名字,還拍著胸脯要幫他找人,否則也不會在這裡挨凍。

“……你用什麼給我包的頭?”。

“襯衫,你的”。

我這才注意到裡麵什麼都沒穿,光溜溜的套著件女士大衣,勒得難受,褲子倒是男人的,又肥又長,紮著褲腿,連腳一起裹在裡麵。

小雅卻打扮整齊,一身皺巴巴的棉襖棉褲,居然還換了雙棉鞋,旁邊地上攤著一堆我們的濕衣服。

“隻有這麼一雙,你腳太大,穿不了”。

“誰給我脫的?”。

“彆裝傻,除了我,還能有誰?”。

她說她一直閉著眼睛,什麼都沒看見,怕長針眼。

“朱死光呢?”。

“不知道,把咱們往這兒一扔,就不管了……”。

“我爸爸去外麵找吃的……”。

黑暗中有人說話,是個小孩:“他不會做飯,我又不喜歡吃生魚”。

“白皮鬼的兒子”。

小雅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哎,你這個小鬼,我剛才問你,乾嗎不說,朱,朱……,你叫啥來著?”。

“……都告訴你好幾遍了,我叫朱冰末,媽媽希望我是這裡出生的最後一個朱家人”。

小家夥好象有點不高興:“我爸爸也不叫白皮鬼,媽媽說,他以前長的不這樣,是個很帥氣的男人”。

聽著不象強迫的關係,倘若真是如此,王都美的離開就不是逃跑,而是單純的去報仇。

積怨一了,她自然會回來。

我問小冰末今年幾歲?他說再過六天就是九歲的生日,八九歲的孩子,在外麵的話,已經是三四年級的小學生了。

不過他吐字清晰,比朱死光好的不是一星半點,肯定是王都美教的,她不想兒子永遠生活在陰森的冰窟裡。

綠光漸漸微弱,小雅把石頭往我手裡一塞:“搓它,使勁搓它”,她已經搓了半天,手都搓掉了一層皮。

這石頭要靠摩擦產生的熱量發光。

“你爸爸怎麼會變成……?”。

我儘量委婉的問小冰末:“……是生病了,還是聞了雪山上的花?”。

說完又覺得不對,十幾年前,王都美被推下冰窟時,玉硯雪山上已經沒有了歡喜花,既然她見過朱死光曾經的模樣,那麼變身應該是在此之後。

“……我不告訴你,爸爸不讓我和你們說話”。

冰窟裡響起沙沙的腳步聲,小冰末竟然轉身離開了,喊他也不答應。

“怎麼辦?”。

小雅皺著眉頭,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一個勁兒的抖。

我還發愁呢,回頭說不出王都美的行蹤,朱死光非撕巴了我:“索性就告訴他,人找不著了,也不見得弄死咱們,不過你得受點委屈”。

“委屈?”。

“要論年輕漂亮,王都美可比不上你……”。

小雅一下蹦到我身後,扒著我肩膀,仿佛朱死光隨時會竄出來,把她按倒在地:“……你彆嚇我,我,我寧可一頭撞死,……姑爺,好姑爺,小雅最聽你的話了,再不敢頂嘴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我打不過他”。

“……那就騙他,你不是最會騙人嗎?領著他去找王都美,隻要能出去,總有逃跑的機會,然後,然後……”。

她嘴一撇,眼瞅著要哭:“千萬彆忘了讓師傅帶人來救我……”。

帶人?

我忽然想到了阿壩,他一直跟著我們,會不會目睹了這一切,尾隨而來?。

“他……走了”。

小雅慢慢蹲下:“阿壩叔本來想讓我和他一起走,以前還能用保護元祖的名義保護我,等進了同益古鎮,他再跟著,會引起彆人的懷疑……”。

古鎮周圍全是烏頭會的人,根本用不著他。

“爺爺出事的時候,阿壩叔就在工地上,救護車還沒到,烏頭會的兄弟突然過來要清場,拿出金鈴鐺,說是老祖的命令,誰都不許留下……”。

第二天,司法鑒定中心派人來調查,抬出來一片完好無損的腳手架,可明明已經斷成了兩截。

當時在場的工人也改了口,咬定胡爺爺是自己不小心,一腳踩空,摔了下來,這種事阿壩見多了,承建方想息事寧人,以免延誤工程的進度,反正賠的錢也不少,而且給的挺痛快。

“後來,他才知道事發前一天老祖曾經來過,和一個抽煙鬥的老頭在小飯館裡喝酒,服務員聽見包間裡傳來爭吵聲,還有人砸碎了倆杯子……”。

阿壩想起胡爺爺不久前講的故事,暗示他,如果發生意外,一定照顧好自己的孫女,因為分不開身,便讓媳婦去陪小雅,誰知道小雅竟然不見了。

“說了你不許笑我,我當時就是想尋死,蹲在河邊哭到半夜,一咬牙,一閉眼,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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