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猶豫。
“這件事隻有你能做,雖然我不敢打保票,但這兩個人正在找一件東西,對明言教授的研究肯定有用”。
“好吧”。
白英玉點點頭:“我去”。
他抬腳要走,突然又站住:“……巴力說你現在是烏頭會的姑爺,是不是真的?”。
怪不得小妹會跑來找我算帳,都是這個多嘴的大叔,可能是上次他見胡小鈴對我很親密,擔心我意誌薄弱,中了美人計。
我沒工夫解釋,讓白英玉趕緊消失,然後忐忑不安的回到廚房,胡未紅果然問我去了哪兒,怎麼用了這麼長時間?。
“夜裡著了涼,有點拉肚子”。
“你這身體不行啊,得加強鍛煉”。
去你的,老子好著呢。
我洗了手,準備剁點白菜餡,蒸幾籠大包子,後來從掛在牆上的筐子裡,找到了昨天徐數拿來的小香腸,還有豆乾和一大塊煙熏肉,便臨時改了主意,決定省點事,來個火鍋亂燉。
又麻又辣,下雪天吃,絕對過癮!
主食是手擀麵和米飯,再烙幾張蔥花餅,足夠了。
紅姨在旁邊嘮叨個沒完,從生活習慣到不良嗜好、從婚姻理念到愛情保鮮,還著重強調父親的基因對後代的影響有多麼重大的意義,又暗示我麵黃肌瘦、走路發飄,總之就是虛。
能不虛嗎?一路把我折騰的,基本上沒睡過囫圇覺,體力和精力都已經達到極限。
“這次見了小鈴,發現她變了不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女生外向,她不想告訴我們的,問了也是白問,隻會招她煩”。
紅姨讓我多上點心:“喜歡一個人,不代表事事都順著她,你比她大,更要沉穩,如果拿不定主意,來找我,咱們商量著辦”。
“唉”。
我答應。
“知道小鈴是咋說你的嗎?”。
“……肯定說我不好唄,路上確實鬨過一點不愉快,現在誤會都解開了,相處的……還行”。
“彆緊張,淨誇你來著,真誠、勇敢、重感情,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男人,特彆踏實”。
我苦笑,這不是毀我嗎?整個一虛假廣告,回頭貨不對版,我可就變成了一坨臭狗屎。
“小鳥長出了翅膀,就得讓她學著去飛,但做為長輩,我們的擔心,你應該能理解,希望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彆委屈了我們家孩子”。
是指我和小妹。
“紅姨,實話實說,我配不上她……”。
“小鈴既然對你有感覺,證明你給了她彆人給不了的東西,緣分不能強求,你看胡小道,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倆人又是發小,多好的一對,可能是因為太熟了,反而越處越象兄妹”。
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愛著胡小鈴,卻疏忽了一點,那就是胡小鈴也愛他們,也想成為他們的守護者。
“那,胡小道怎麼辦?”。
“他不會亂來的,這孩子,懂事、有頭腦,隻是在感情方麵比較遲鈍,不太會說話,一心幫著他爹胡北風打理家族生意,忙得團團轉,那有時間談情說愛”。
事業型的男人!
做這種人的妻子,很容易變成怨婦。
胡北風要比胡大誌來的早,在同益古鎮白手起家,最初是個投機商,靠買空賣空掙了一大筆錢,然後果斷轉行房地產,通過融資方式,從中牟取暴利,短短幾年時間,便成為這個行業中的領頭羊。
但由於攤子鋪的太大,幾個合夥人的意見不統一,拒絕承擔風險,紛紛撤股,以致於資金鏈斷裂,所有項目停擺不前,成了爛尾樓。
關鍵時刻,公司副總又玩了把釜底抽薪,攜款私逃,胡北風被人以欺詐罪名告到法院,萬丈高樓一夜傾,瞬間從富翁變成了“負”翁。
“我姐夫在老家聽說他混的不錯,所以才來投奔,誰知道那麼快就倒了秧子,隻能裝半仙、跳大神,不怕你笑話,都活不下去了,誰還顧得上要臉?”。
可沒想到,他這個假半仙還真給胡北風帶來了好運。
“說來也巧,那個副總的老娘自從兒子出了事,天天做惡夢,夢見他被鎖在十八層地獄,渾身是血,變成了餓鬼,卻隻能坐在錢堆裡,吃這些廢紙……”。
老人家的眼淚都哭乾了,有人就勸,說實在不行找胡半仙打個卦,有靈有應的,求個破厄化解之方。
胡大誌來了之後,幾句話便問的明明白白,和胡北風的案子正對上譜,姓名也一字不差,心中不禁暗喜,當下支開旁人,使出渾身解數,套出她兒子的藏身地址,轉身報了警。
“沒過多久,那位副總就真的解脫了,被警察堵在酒店裡,雖然沒追回全款,但總算解了胡北風的燃眉之急,因為這件事,兩家才定了親,相當於報恩了”。
“烏頭會發展的這麼快,胡北風幫了不少忙吧?”。
“他是生意人,注重的是利,咱也不能仗著從前的事,心安理得的朝人家伸手,不過隻要我姐夫張嘴,基本上有求必應”。
聽胡未紅的語氣,胡北風對烏頭會並不是那麼支持,如今胡大誌為了擺脫背後的大BOSS,花費巨資配備了高科技產品,就算羲和星公司是前女婿的,也不可能白給,光靠著接旅遊團和農家樂,遠遠不夠。
所以胡大誌盤算起了沈家人,做上了無本的買賣。
門簾忽的甩起老高,賀同誌氣喘籲籲、牛似的衝了進來,雙手比劃著:“湯,湯,有沒有熱湯?”。
沒等我回答,他兩步到了灶前,鐵鍋裡是自製的火鍋底料,把紅油、麻椒和大醬一起炒,添滿水剛煮開,咕嘟嘟的冒著氣泡。
這人滿臉焦急,身上不是雪就是泥,衣服還破了個大口子,八成是在哪兒摔了一跤。
他抄起大勺嘗了一口,辣的直咧嘴,扭頭打了個噴嚏:“……好,好,要的就是這個,哥們兒,我先來一碗”。
邊說邊從架子上拿了個小盆,盛了一大半,又揭開空籠屜看了一眼,唉聲歎氣的往外跑:“……記著給我留飯,多留……”。
“誰呀?”。
紅姨沒見過他。
“氣象所的”。
我告訴她隔壁還住著一對小夫妻,負責地震監測。
“哦,想起來了,你跟他們熟嗎?”。
“打過招呼”。
“姑爺,這兩天多往他們屋裡跑跑,雪山最近有點不安穩,瞧這亂勁的,天災人禍都讓你趕上了,好事多磨,猴子取經還得九九八十一難呢……”。
話音未落,又進來一個小夥子,麻麻坑坑的一張臉,衝我點了下頭,湊在胡未紅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要找我談談?”。
她擦著手:“這人叫啥?”。
“萬昆”。
紅姨想了會兒,搖搖頭:“沒聽說過”。
“好象是柳亭村萬公的子孫,寫書的,很受人尊敬,都管他叫萬先生”。
萬先生!
這人來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