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各掃門前雪(2 / 2)

“都說那個廟裡的姻緣簽靈驗,我本來是想勸師父來著,讓她試試看,要是和胡小道有緣分呢?”。

結果一連抽了三簽,都是下下簽,不是“兩造不合”,就是“天生背對”,小雅傻眼了,這不是越幫越忙嗎?不死心,又拉著胡小鈴轉了好幾個地方。

“你不知道那天有多邪門,和尚尼姑老道好象都商量好了,詞是不同,但說法一樣,我現在還記著一句呢:鳳雀難齊飛,累死過江龍”。

鳳是胡小鈴,過江龍自然指的是胡大誌,至於麻雀嗎?目前不好下結論,但這兩個後選人是沒跑了,一個是胡小道,另一個便是本人,水小川。

“師父回去後一宿沒睡,第二天,又把玉田大師請來,讓他幫自己再解一簽,抽出來的簽名是:彆山遠,下麵就是那四句詩……”。

“不是當眾抽的嗎?”。

“怪就怪在這兒”。

小雅神秘兮兮的:“事先連我都不知道師父要在初元法會上重抽天機簽,而且立誓要順從天意、生不改誌,你沒見玉田大師抱著化象海走上台的時候,老祖的臉拉的有多長,可也隻能乾瞪眼”。

當胡小鈴再次從象海裡摸出那支“彆山遠”,一下就認定了,這是自己的命。

“但她還是答應了這樁婚事”。

“……其實師父從法會結束後,一直躲著胡小道,有一天,突然把師父拉了出去,說有東西給她看,等再回來,眼圈紅紅的,好象哭過,然後讓我轉告老祖和紅姨,就按他們的意思辦吧,不過啥時候結婚,得自個兒說了算”。

“他怎麼你師父了?”。

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呀,不是你想的那樣”。

小雅又擺手又跺腳:“師父肯定是被他感動了唄,好象和那四句詩有關係,我也不太明白,但能看的出來師父心裡很矛盾,一晚上啥也沒乾,寫了滿滿一本子:彆山遠”。

我越聽越好奇,恨不得立馬弄清楚剩下的那兩句是什麼,和我有沒有關係?。

“她有沒有在你麵前提過我?”。

“有,總罵你”。

“我是指和那支簽有關的”。

“這個真沒有,不過我記得有一天師父說了兩句莫名奇妙的話,哪一天來著?”。

小雅想了想:“哦,就是你被吳二中揍了以後……”。

那天很亂,發生了很多事情,等胡小鈴回到禪房,突然歎了口氣,嚇了小雅一跳,問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胡小鈴默不出聲,半晌才搖頭自語:“原來是他,彆山遠、無邊路,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這個他是我嗎?”。

“應該是,因為師父顛來倒去的老是念這兩句,臨睡前,又安排我盯著你,不光要掌握你的一舉一動,還要派人去水家調查,沒想到天剛亮,警察就來了”。

因此,小雅覺得這個“他”隻能是我。

並且從那天起,胡小鈴對我的態度也有所轉變,雖然仍是凶巴巴的,卻表現出與眾不同的忍耐。

“那次咱們碰見白衣衛抓大老鼠,你故意占我師父便宜,要是換了彆人,一巴掌打的他滿地找牙”。

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是說她假裝推不開我?”。

“我師父瞅著是個小女生,真急了眼,小潘子都不一定撂得過她,你掂量掂量,自個兒行嗎?”。

胡小道甚至連牽她的手都不敢,自從胡北風提出要和胡大誌結成兒女親家,這位大小姐的臉色就沒睛過,偶爾一次多雲就讓他喜出望外。

“是美人計嗎?”。

“不是”。

小雅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紅姨說過,再強大的女人,在戀人麵前,也要懂得示弱,要學會讓他擔心,隻有這樣,才會時時刻刻牽掛著你”。

誰會牽掛一個女超人?。

我不禁聯想到小妹,也許正因為如此,才忽視了她內心的感受。

窗外突然貼上一張人臉,是趙全有,眼珠子轉了轉,調頭跑向胡小鈴的木屋。

“出什麼事啦?”。

我和小雅對視一眼:“走,瞧瞧去”。

竟然是那幫小孩兒又回來了,直挺挺的跪在雪地裡,胡廣林和一個板寸頭蹲在五步開外,手裡端著那把雁翅弩,弩尖衝地。

看見我和小雅,擺擺手,示意我們彆靠的太近。

小雅告訴我板寸頭姓解,都叫他解老四。

很快,趙全有和紅姨趕來,我搶著和她打了個招呼,大模大樣的跟在後麵。

小雅不敢,吐了吐舌頭,扒著小門,又想看熱鬨、又害怕被紅姨罵。

走到離小孩兒幾步遠的地方,才發現他眼窩深陷、顴骨突出、一張青綠色的皺巴臉,上牙床都露出來了。

如果大半夜的瞧見他,非出人命不可。

其他幾個孩子倒還正常,隻是黑了點、皮膚糙了點,個頭到我前胸,但年齡好象不小了,有個男孩子的胡子茬甚至能趕得上趙全有。

趙全有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一碰我,嘴貼著耳朵:“姑爺,這小孩兒透著邪性,剛才可不這樣啊,鼓著腮幫子,有勁著呢,萬先生一個人都拽不住他,你瞧這會兒,成小老頭啦”。

胡廣林指著紅姨,衝小孩兒喊:“哎,這是我們頭,你把話再說一遍”。

沒等小孩兒張嘴,紅姨已經拿出了那袋血瓜子,往他麵前一丟。

“是來找它的吧?拿走,你我兩家遠無怨、近無仇,猛虎下山自有因,不管是訪親、還是探友,咱們不缺禮,要是來做買賣,還請給東家打個招呼,來者是客,頭三杯我們敬你,先給你三分麵,免得大水衝了龍王廟”。

這番話貌似客氣、其實暗藏殺機,你來找茬,丟了東西,我還你,又因為是初來乍到,可以給你留點麵子,但凡事要有度,要知趣、要明白誰才是這塊地盤的主人。

小孩兒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俯身撿起雪地上的布袋子,哆哆嗦嗦的倒出一顆,塞進嘴裡,連皮都不吐,“哢嚓哢嚓”咬碎,一伸脖子,“咕嚕”往下咽。

然後,他屏住呼吸,整個人象充氣娃娃似的開始膨脹,臉上也有肉了,皮也撐開了,青綠色也逐漸消退。

“……謝謝”。

他起身要走,突然停住,想了想,捏了一顆血瓜子遞到紅姨麵前:“吃了,就好”。

是給萬先生的,這可憐的老頭仍然醉的不省人事。

紅姨笑著擺擺手:“你留著吧,我們有藥,一樣的”。

小孩兒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陰鬱,抬頭環視了一下聖女寨,轉身離開,帶著夥伴們爬上雪坡。

“看樣子,他們還是要去白羅山”。

胡廣林低聲說:“要不要通知一下白狐夫人?”。

紅姨沉思片刻:“咱們和白狐社雖然有生意往來,但一向是各掃門前雪,不該插手的時候插手,反而會落埋怨”。

她往寨門走了兩步,下了決心似的一扭頭:“老四,你去盯著點”。

然後,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倒要看看,老狐狸在白羅山藏的是啥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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