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淨公鼓(1 / 2)

可董嵐怎麼會吃到這種東西呢?。

除非董淳見在離開什閭城的時候,把無憂草整株挖了回去,斷莖可複,隻要有土有水,埋哪兒都能活。

但那首絕筆詩明明寫著:難見無憂……,表達出想見又不得而見的遺憾,所以這個假設並不成立。

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兒子的這個病根在娘老子身上。

“沒錯”。

董師傅衝我挑起大拇指:“無憂草雖然能戒掉,但毒性已經侵入人體,還會傳給下一代,不過董監官本人卻沒事兒,還是老樣子,吟詩唱對、杯不離手……”。

後來中了風,昏沉數日,名留神歸。

似乎有點兒不合常理。

既然人體內的毒素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這父子倆應該顛倒過來才對。

關於這一點,魚神醫卻隻字不提,而是勸董淳見先把兒子領回去,如果命不該絕,自然會有人主動登門,施展回春妙術。

送到門口,突然有感而發,說自己的鄰居嫌院子裡的大樹當了道,非要砍掉它,結果夏天連個乘涼的地方都沒有。

“這是什麼意思?”。

我歪著腦袋問董師傅。

“你不能每一句話都琢磨,興許老祖隻是想告訴後人,魚神醫不象傳說中的那麼神秘,也是個家長裡短的普通人”。

他覺得我老是在糾纏細節,這樣下去,講到天亮、也講不完:“現在是如果再想不出辦法,董嵐就得活活疼死”。

我不搭茬,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問:“這麼說,董天癡一家也有這個病嘍?”。

“不,他們好著呢”。

董師傅歎了口氣:“那些年在什閭城,不吃無憂草的隻有兩個,董貴和董環……”。

沒吃過無憂草,也該喝過毒蕈粥吧,“無憂”入口,“血固”即生,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影響?。

“還真的就沒喝”。

“為什麼?”。

“因為董環不喝……”。

這是什麼邏輯,婦唱夫隨?。

那時他們才多大,估計連自己的事兒都沒搞清楚呢。

“要不說得順著講嗎,你老是打岔”。

他埋怨我。

一天,董喜回到雪洞,女兒告訴他,剛才少主人醒了,直愣愣的瞪著雙眼,就象母親臨死前的樣子。

他突然意識到,儘管疼痛的部位有所差彆,但兩個人的症狀幾乎一樣,而在什閭城,有過類似情況的不光是她們母女。

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都在發作前斷過食。

很快,董喜就把目光鎖定在無憂草身上。

“但他不確定這種病會不會遺傳,如今吳氏族人已被滅族,隻有董天癡能夠印證這個猜測”。

董天癡卻聲稱他全家都很健康,能吃能睡,如果非要挑毛病,隻有母親董環的脾胃不太好,從小如此,聞到酒味兒就會吐。

“酒精過敏!”。

我“哎呀”一聲:“就因為粥裡有酒的味道,所以她一口都沒喝……那董貴呢,不會也這樣吧?”。

“這倆人形影不離,一方不喜歡乾的事兒、另一方也不會去做”。

董天癡聽父母說過,他們出生在雨季,部落時常被大水衝散,隻能把沒人認領的孩子暫時放在一起,隔三差五的扔點吃食,基本上都是爛果子。

果子爛掉後會發酵,聞起來就象酒的味道,還有一股酸臭,但不吃就得餓死,吃完又上吐下泄。

也許是那個時候傷著了,董環才受不了這個。

可緣分卻已注定,兩個小不點緊緊依偎著,你一口、我一口,睡覺也要手牽手。

“不管是在森林裡、還是彆的地方,吳芝蘭最照顧他們倆,象是個大姐姐,小川兄弟,不光人有感情,動物也懂得知恩圖報”。

因為每次想到主母便會淚流滿麵,夫妻倆很少在兒子麵前回憶過往,隻是叮嚀他永遠不要在外麵提起“什閭城”,而起床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麻布裹緊雙腳。

“還說你可以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兒來的,但必須記住自己是董家人”。

看來,這對小夫妻跟著董淳見學了不少為人之道,卻唯獨沒學會喝酒。

“他倆要是死不張嘴,那些當兵的能乾看著不管?”。

早喝早暈早扔,上頭還等著回話呢。

“孩子嗎,跟著董監官的時候頂多十一二歲,瞅著又高又壯,其實都還小,你算算,六年前才多大?愛喝不喝吧,找根小繩一拴,拉著就走了”。

董師傅說的有模有樣,好象這事就是他乾的。

“那現在沒法證明了”。

我一攤手:“就算證明了也沒用,連神醫都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你們老祖會比神醫還厲害?”。

“那當然比不了,但他知道吳三四自從惡口瘡好了以後,全身的疼痛感就消失了……”。

董喜決定去找無憂草,他相信這是化解“血固”的不二法門,以毒攻毒。

“蠻鳳兒說過,有紫皮果的地方就有無憂草,可老祖跑到城外,發現紫皮果到處都是,卻連一根無憂草的影子都沒見著……”。

他懷疑城裡的人也在吃這玩意兒,便進城打聽。

果然,一個挑擔串巷的老藥農告訴他,這種酒蘑菇叫“晦來”,吃多了肚子會痛,卻可以當藥引子。

“老祖問他哪兒有,他說早采光了,就算誰手裡還留著一兩根,一般人也買不起”。

董喜心想這是天要亡我董家,象這種不吃就難受的東西,咬著牙也留不下呀。

正當絕望之際,老藥農突然將其引至僻靜處,索要了些好處,然後讓他去求報慈夫人。

“這個報慈夫人精通醫術,卻很少拋頭露麵,常說同益城有她夫婿一人足矣,自己隻在門口舍些去濕寒的藥,曾經有人在她家裡見過一盆晦來草……”。

本來一切進行的還挺順利,董喜為了表示誠意,背了一筐“仙人餘”當禮物,就是上好的黃精。

報慈夫人見了非常高興,對他也很客氣,一聽說是水石之症,隨手劃拉了張方子,顯得胸有成竹。

裡麵當然少不了醋,還有一種酸果,就是城外的紫皮果,叫“龍饞”,隻要堅持服用,即使“血固”不消,也不會惡化成“石臟”。

“老祖問她孩子疼咋辦?她說忍忍,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體內的血固還沒有一顆黃豆大,不打緊”。

董喜越聽越不對,不會是倆騙子吧?。

“他說方子我也不要了,你給我一根晦來草就行,這會兒我家小主人正撞牆呢,你就當行行好吧”。

沒想到,報慈夫人聽了這句話,一下變了臉色,拂衣而起,把藥筐踢翻在地,指著董喜的鼻子便罵。

“她說象你們這些殺人越貨的惡鳥,怎麼敢跑到仇人家裡來,我看你倒象是個知理識趣的,還不快快滾蛋,否則等我丈夫回來,肯定要斬下你的首級”。

原文裡用的是“雉妖”二字,她竟然猜出患病的是吳氏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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