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禦林夫人(2 / 2)

“沈洋姑娘明天出發,今天晚上想犒勞一下大夥兒,打打氣”。

還打氣呢,我一肚子都是,不管,去找董師傅。

“他喝醉了……”。

徐數的床上並排躺著仨老爺們,董大哥、賀同誌,還有他自己,嘴張的一個比一個大,酒氣衝天。

胡小道似乎還好,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洗臉。

沒穿外套,挽著袖子,手臂上露出一個鮮紅的紋身。

星形的紋身!

有棱有角,均勻筆直,我的卻是三長兩短,底下加個把兒,就是片樹葉。

難怪小雅會說自己的師父被胡小道感動了,明知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可我卻想成為那個人,雖不如你意,但已儘我心,他的這份執著和掙紮讓胡小鈴瞬間破防。

一念間,百轉千回。

而此刻的胡總卻按著臉盆,垂頭喪氣的任憑水珠滴落,我突然感到一陣悲哀,也不知是為了誰,其實胡小鈴心中隻有她的家族大業,其它的,皆是棋子。

包括她自己!

小廚房裡有幾位兄弟正等著給我打下手,零零三也來幫忙,“哢哢”兩下卸掉機械手臂,係上圍裙,保鏢瞬間變保姆,蹲在地上又擇又洗又切。

兄弟們以前沒見過她,平時又難得接觸,這回可逮著機會了,雖然問的多、答的少,但這些臭小子都興奮的不行,越乾越有勁兒。

零零三似乎對一個大眼睛的小夥子很有好感,悄悄告訴他自己的真實姓名叫胡夢圓。

胡夢圓,胡家的夢能圓得了嗎?。

傍晚開席,還是老規矩,水缸上麵搭床板,一溜兒排開,胡小鈴和沈洋的那桌最熱鬨,八個大漢,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勇士”。

馬多也在裡麵,被擋的嚴嚴實實,幾乎看不見他。

我和胡廣林、零零三坐了第二張桌子,胡小鈴給本家姐妹放了兩個小時的假,讓她們脫了披甲,舒舒服服的享用。

她沒叫我,叫我也不去。

吃飯時,也不知怎麼就聊起了萬五爺,沒想到胡老大跟他很熟,鄰居,兩家的店麵緊挨著。

“這人毀就毀在那點本事上,擅長以假亂真,專門賣給收藏大家,那些人要臉啊,打了眼也不敢承認,所以恨他的人不在少數”。

“你覺得是有人報複?”。

“……未必,也許是替人乾完了活兒,知道的太多,被封了口”。

封口的方式有很多種,威脅、利誘,再狠一點的就是乾掉你,或者讓你變瘋。

“最後一次見五爺,是在三年前,他讓表哥想辦法弄一匹黃絹子,必須是手紡貨,過梔子水,不能用化工染料”。

胡廣林見周圍沒人注意,頭往這邊歪了歪:“你猜他要乾啥?八成是仿造古代的畫軸書卷”。

“同益城有什麼書畫名家嗎?聽說沈留白還湊合”。

“有些人造假不是為了錢,而是想魚目混珠”。

他話中似有深意:“一般的物件兒,仿了也就仿了,最怕是那種不能讓人看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是《仙方西拾錄》?要不就是《十二道官》,隻有象這等絕世奇書才值得去殺人滅口。

至於胡小鈴用來打蒼蠅的那一本,已經假的不能再假了。

可這句話由胡廣林說出來,很難不讓人多想,儘管醫書寶箱傳給了胡靈童那一支,但終歸同宗同族,都是胡仙方的後代。

也許這才是他加入烏頭會的原因。

胡小鈴啊,胡小鈴,總有一天也讓你嘗嘗被人當猴耍的滋味。

“那萬五爺的病還能治嗎?”。

“老先生瘋了後,呼吸中有股很特彆的香氣,表哥隻說是人來香,讓我彆打聽,可就在昨天……,我聞到那個女娃娃身上有一模一樣的味道”。

障香活蠱!

但這並非無解,想當初,張阿婆一個腦瓜崩就讓我恢複了清醒。

“要是裡頭摻入了歡喜花呢?”。

以花毒催化?的確有這個可能,一旦和歡喜花沾上就很麻煩,不過首先要查明,誰手裡有這個東西。

“女兒香,砸狗頭”。

我一拍桌子:“胡大哥,下山以後,你捋著這條線查,先從附近的藥農查起”。

特彆是那些世代進山采藥的老人家。

胡廣林狐疑的看著我,不明白我怎麼突然對萬伯勞產生了興趣。

我隻回答了兩個字:“釣魚”。

倆人正小聲嘀咕著,馬多端著碗來敬酒:“姑爺,你剛才教訓的對,沈洋姑娘也是這麼吩咐的,不許節外生枝,妖門聲名狼藉,雖然被人綁了票兒,但誰是誰非還說不準,能拿錢贖最好,沒必要拚個你死我活”。

他一口把酒乾了,也不管我喝不喝,拱了拱手,昂首闊步的離開。

老子英雄兒好漢,從小在馬添青的光環下長大,或多或少會受到些影響。

“馬添青是怎麼死的?”。

“有一年白皮鬼又出來搗亂,他帶人追上雪山,打那以後,就沒再回來”。

一起不見的還有幾個村民,鄉親們冒著生命危險,把整座山都翻遍了也沒找到,於是便有了馬氏得封,天命禦林的傳說。

“這種事兒真真假假,不過山下的村子確實平靜了不少,隻是苦了他老婆”。

胡廣林拿起酒杯,歎了口氣,又放下:“馬添青失蹤的那天,正是他的洞房花燭夜,一聽見外頭有人敲鑼,這位英雄就衝了出去,唉,有誌男兒不懼死,隻是愧對枕邊人”。

他的妻子也是位貞節烈女,新婚守寡,卻誓不二嫁,伺候老人、拉扯小兒,後來馬添青的妹妹好象犯了什麼大罪,官府要來抄家,但周圍的老百姓卻把路攔住了,不讓過。

誰敢動馬靈官的陽宅,就跟誰玩命。

“官老爺為了安撫民心,隻好作罷,還將這件事層層上報,撥銀子立了貞節牌坊,修了禦林廟,民間便有了禦林夫人的稱呼”。

可這位貞婦卻沒得善終,一日,家人發現她縊死在房梁上,屋裡被翻的亂七八糟,象是進了賊人劫匪。

馬添青的牌位也被摔成兩截。

但僅一牆之隔,竟然沒人聽到任何聲音,官府查來查去,最後找了位老學究,寫了篇祭文,其中有兩句:……禦林有婦,生死相依,情在天外,自了凡塵。

簡直是胡謅八扯,即便生無可戀,乾乾淨淨的走不就得了嗎,何至於把家裡弄的那麼亂?無非是官老爺想為自己歌功頌德,意思是:看吧,在我的治理之下,本地才出了位貞節德婦。

也是在堵馬家人的嘴,彆再逼我抓什麼凶手了,查出來大家都難看,凶手和清白,二選一。

“我記得有一次馬多喝高了,非說害死禦林夫人的是三趾鳥妖,所以這小子才整天憋著打妖怪”。

“有證據嗎?”。

證據就是在事發現場留下的十幾根羽毛,還有一小塊墨青色的薄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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