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2 / 2)

簡老爺子思量片刻,說道。

簡新祝答應著便要開門出去,又被老爹喊住了。

“算了,我都喝醉了,就不招人的眼了。你去跟她說,本子我看了,家裡全力支持她的決定。

趙正義老了,腦袋頑固膽子也小,這事兒交給他指定辦不成。

去找青山。

這不馬上換屆選舉了麼,叫他回來競選村乾部,這個大棚蔬菜和蟠桃園、草莓采摘園的計劃交給他,競選演講的時候好好講一講,一個村支書的位置沒跑。

他那個技術站的工作,交給他弟。他這一步走穩了,三五年後能進鄉裡公社,穩紮穩打的話,起碼能混個縣級乾部當當。

青山這小子機靈,人活泛會來事,酒量也好,適合走仕途。跟他說,這是我的意思。”

老爺子眼底一片清明,語氣依舊慢條斯理的,有種八風不動的篤定自若。

“煙苔蘋果來陽梨,京市的烤鴨河間的驢,以後咱們濱海也要被人一聲濱海大蟠桃了,這可是能記入史冊的,了不得的大政績,便宜青山那小子了。

至於還剩下那什麼鮁魚餃子、人工養殖海參的,暫且先放一放。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一口吃不成個胖子。

再說咱們村離海還有幾裡地,雖然公社的海也算了咱們村一份兒,到底不挨著,鞭長莫及的,容易被人弄鬼。

哼,有革委會那幫子蠹蟲在,這麼好的點子放出來,不定便宜了誰,我可不願意白白被人摘了桃子。”

簡新祝一一聽著,對後麵老爹的氣話哭笑不得。

老小孩老小孩,他爹也是越來越有小孩兒脾氣了,也就在外人麵前裝得人五人六的。

簡老爺子說得差不多了,合上筆記本還給他,乜斜著眼質問兒子:

“你是不是在肚裡說老子壞話?”

簡新祝忙收斂表情一撥楞腦袋,義正辭嚴:

“沒有!爹說得都對,兒子心悅誠服!寶刀不老老而彌堅,說得就是您。”

老爺子被兒子直白地拍兩下馬屁,心裡受用,麵上還要瞪眼睛罵:

“狗屁不通!寶刀不老老而彌堅,你這到底是誇我不老呢還是罵我老?自相矛盾!那些年的書白念了,還不如才自學幾天的招弟!”

簡新祝被訓得一點脾氣沒有,笑著附和:

“爹教訓的是。這些年我偷懶了,一心撲在小家裡,書本都放下了,難免退步。

我是真看走眼了,沒想到咱家還出了個才女。招弟這天賦資質,早點培養的話,少說也是個高中生,是咱家耽誤孩子了。”

簡老爺子打個酒嗝,自得地一笑:

“招弟隨我,沒學上怕啥,自學也比旁人強,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

男人們喝酒散得晚,送親那邊的都吃完飯回來了,這邊還在邊喝邊吹牛皮。

“咋耷拉個臉,親家那頭出啥事了,對咱家有啥意見,給柳柳氣受了?”

簡老太一眼瞧出大兒子他們神情不對,一把拉過大兒媳婦小聲問。

孫喜蓮見著婆婆,眼圈就有些泛紅,使勁強忍住了,背著人小聲告訴婆婆:

“媽,馮家莊養豬場鬨豬瘟了。”

“啥?!”

簡老太心裡咯噔一聲,臉色也難看得緊。

大喜的日子咋就鬨開豬瘟了?那誰還有心思辦喜酒,不都得搶救病豬去?不會有人背後嚼舌頭根子,說新娘子命裡帶衰掃把星吧?

飽經滄桑的簡老太瞬間想了很多,臉色愈發難看。

簡新國悶頭蹲地上猛抽煙,不多大工夫就抽得雲霧繚繞的,一個字不吭。

簡青鬆眉頭皺得死緊,一籌莫展,看見溜達著回來的陳東麵上一喜,才想抓著人問問能不能找到有名的獸醫幫忙看看,又想起這到底是外人,麻煩他不如直接拜托自家堂妹。

簡青桐一聽說鬨豬瘟,瞬間想到自己空間裡儲存的清水,眨眨眼不確定地說:

“我過去看看吧,安慰安慰我姐也好。”

孫喜蓮眼眶紅紅地拉著她手,不斷說好孩子,難為你有心了。

簡青鬆心知堂妹這一趟必不可少,眼見為實,之後打電話求人才好說明情況,於是他也真心感謝著上了車。

簡青桐回想著防疫常識,叮囑也想跟上來的大伯兩句:

“豬瘟或許會傳染,大家要重視起來,做好消毒防護工作。從那邊回來的人都要嚴格洗澡,換下來的衣裳拿開水煮上三十分鐘以上,充分日光曝曬殺菌。

各家豬圈裡都灑上石灰水消毒,有病豬立馬隔離起來,防止傳染。

不要怕麻煩,預防做到位,能救下全村的豬最要緊,這可都是錢啊。”

簡新國聽了這話十分重視,跟堂侄簡青山通了氣,分頭做事。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豬瘟在當下是嚴重的傳染疾病,沒有特效藥,一被染上基本上就是個死,畜牧站的人下來也會撲殺病豬,防止傳染,損失是必然的。

沒人再有心思吃酒,連幫忙收拾的婦女都著急忙慌地回家,一時間鬨得人心惶惶的。

簡老太親自跟人道歉,好言好語地將人送走,被人埋怨幾句也都默默受了。

豬瘟這個事兒太大了,不能瞞,也瞞不住。大家全都著急上火的,說兩句氣話也是過嘴不過心,不能當真,她自己還想罵老天兒呢。

陳東開車快,簡青桐到隔壁養豬場的時候,鄉裡畜牧站的技術員還沒到。

“媽你咋又來了,還帶上我妹,飯都沒吃好吧?”

聽見車響,換了身舊衣裳的簡青柳,頂著精致的新娘妝,匆匆迎上來。

馮誌勇沉著臉跟過來,簡單跟嶽母和大舅哥問好,看了眼儀表不俗的陳東和簡青桐倆人,再看看氣派的小汽車,知道這就是妻子家出息的堂妹,努力壓下心中急躁,客氣打招呼:

“這是青桐妹子吧?我是你姐夫馮誌勇。這裡亂糟糟的,招待不周,彆見怪。”

簡青桐飛快上下打量他一眼。

國字臉,濃眉大眼,眼神清正,是個符合當下主流審美的精神小夥。

“姐夫好,我來看看豬。”

簡青鬆幫腔:

“我妹妹在部隊乾,有本事,認識人也多,叫她看看能不能給想想辦法。”

他沒把話說死,擺明要抬高弟妹的身份,也是為親妹妹撐腰。

豬瘟這事兒出的太不巧,難免有些風言風語要帶累青柳。

豬病了死了,她婆家乃至全村人難保會拿她撒氣,這事兒不好好處理的話,妹妹今後的日子沒法過。

簡青鬆話說得淺顯直白,不傻的人都聽懂了。

簡青桐也沒在意自己是不是被大堂哥利用了,她此刻倒是希望自己本事再大點,能真正幫到家人才好。

“親家來啦,這是親家侄女吧?長得真俊。”

馮誌勇他媽迎上來,著意誇了簡青桐一句,回頭介紹:

“這是你姐夫他親大伯,也是咱們大隊的大隊長,你也跟著叫大伯吧。好閨女,你快幫忙看看這些豬,可不能叫它們都給病倒了,不能叫全村人的錢都跟著打水漂。”

簡青桐衝她身後眉頭緊皺皮膚黝黑的漢子點頭問聲好,就要下豬圈查看病豬。

孫喜蓮一把攔住孫女。

“你彆進去,裡頭又臟又臭的,看弄臟你衣裳!你站外頭,叫誌勇趕一頭豬過來給你看看就得。”

馮誌勇她媽也跟著勸。

簡青桐想了想,先叫他們轉移病豬,按照症狀輕重分彆隔離;養豬場這邊徹底消毒,所有在場人員不得隨意離開,也必須馬上消毒。

大隊長見她指揮得有模有樣,還親自指導消毒石灰水的配置,也跟著鬆口氣,吆喝村民照做。

幾個村乾部對視一眼,默不吭聲地聽指揮。

有人樂意跳出來擔責任,他們還巴不得呢!

馮家莊外麵有座廢棄的石灰窯,剛好用作病豬隔離場地。

幾十頭豬不管染沒染病,一律衝洗全身後轉移出去,養豬場封閉起來嚴格消毒。

簡青桐隱秘地朝水缸裡分次放了將近大半缸的空間水進去,看著人用稀釋後的水把每一頭豬全部清洗拉走,這才放心地跟著過去。

石灰窯建在一個小山包,周圍土質不好,連野草都長得不健旺,因而周遭一片土地荒蕪著,並沒有開墾做農田。

此刻這裡被劃做臨時養豬點,按照簡青桐的指揮,把北邊那一片劃做好豬休憩區,東西兩邊挨著安置症狀輕微的病豬,南邊向陽的地方則劃分為重症病豬區。

簡青桐裝模作樣地挨個觀察病豬,口鼻耳眼地全部打著手電筒仔細看過,還在豬身上這裡按按,那裡壓壓的,製止周圍人發問,側耳傾聽每一聲豬叫的不同。

其實她哪裡懂看豬?人生病了她也不懂得看啊。

她就是借機往豬嘴裡灌空間水來著,然後開啟微型偵察機的熱掃描模式,給豬體內進行全方位掃描,根據好壞豬體數據對比,統計出疑似病變部位,進行有針對性的嘗試治療。

“能給我找根鋼針嗎?我想給豬針灸一下。”

簡青桐按照套路,強裝鎮定地提出要求。

“你要給豬針灸?”

簡青鬆亦步亦趨寸步不離跟著堂妹,聽到她這個匪夷所思的要求,麵色古怪地失聲問道。

招弟啥時候學的針灸,他咋不知道?難道是在部隊裡頭學的?

簡青鬆把懷疑的目光投向靠譜的陳東。

陳東也訝異地挑眉,不過他反應鎮定多了,見簡青鬆詢問地看過來,他理所當然地答:

“這有什麼的,不都是治病麼,紮人紮豬都差不多。”

他以為簡青鬆質疑的是嫂子針灸的對象是豬不是人,想也不想地給嫂子撐場子,壓根不知道倆人說的就不是一回事。

簡青鬆被他這麼底氣十足地頂回來,驚疑不定地咽下到嘴邊的話。

就算招弟真的在部隊學會了紮針,可醫術這東西能是一天兩天速成的麼?那得長年累月地積累經驗才行,要不怎麼說年紀越老的大夫才越吃香。

招弟這麼虎真能行?

擔憂片刻,簡青鬆看看地上有進氣沒出氣的病豬,牙一咬心一橫,暗道反正都這樣了,死馬當活馬醫吧。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去,又不是給人治病,大不了事後多賠點錢就是。

抱著同樣念頭的人不在少數,尤其是幾個精明的村乾部,打算徹底推卸責任,化身聽人吩咐的小嘍囉,叫乾啥乾啥。

他們樂得有人出來背鍋,到時候追究起責任來,他們也隻是聽命於人好心做壞事,最多作檢討自身知識不夠識人不清信錯了人,以後努力學習提高自己也就是了。

萬一僥幸真被這個虎了吧唧沒腦子的小丫頭誤打誤撞治好了豬,那就是他們慧眼如炬知人善用,功勞至少得分他們一半。

這賬咋算都不虧,因而他們比誰都聽話,行動比誰都積極,叫泡石灰水就泡,叫拿鋼針就去找,叫煮綠豆湯就煮,叫給病豬洗澡就洗,一副為了搶救病豬挽回人民群眾財產損失,奮不顧身任勞任怨的大義形象。

簡青桐用著順手,也對這幾個埋頭做事的大隊乾部高看一眼。

不愧是能當乾部的人,想群眾所想,急群眾所急,覺悟杠杠滴!

果然這個時代民風淳樸,人們思想相對單純,那一聲聲同誌不是白叫的,人民公仆的標準深入人心。

從村裡赤腳醫生那裡拿來鋼針,簡青桐根據掃描圖像,手起針落,針針見血。

那血先是淡淡的殷紅,隨即透著紫黑,彌漫出一股難聞的臭味。

眾人急忙掩住口鼻,跑到背風處連連乾嘔不已。

簡青桐趁機做手腳,遙控掃地機直接上尖刀,齊頭並進,同時給十幾頭病豬放出臟血。

臭氣熏天。

連素質過人給她打下手的陳東都扛不住了,噌一聲跑出去老遠,吐了口清水深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又噌地跑回來繼續幫她給百十斤的大肥豬翻身。

簡青桐掏出口罩分給他,打發他去打水,給躥稀嘔吐的病豬衝洗。

也不知道是她下手太重,還是直接服用未稀釋的空間水藥勁兒太大,這一片兒的病豬全部出現上吐下瀉的症狀,伴以一身血呲呼啦的臟血,慘不忍睹又臭不可聞。

陳東回頭瞧瞧邊上吐成一片的村民,暗暗罵聲沒用,隻得提了水桶去打水,給嫂子幫忙。

東南西北四片區域全部忙完一遍,簡青桐鬆口氣擦把汗,背著陳東偷偷給暗中幫忙的偵查器、掃地機還有醜石頭清洗乾淨,收它們進空間休息充能。

陳東體力強悍,適應能力強,一個人能抵得上一幫人。

他先聽從簡青桐指揮,拿清水挨個衝洗血淋淋臟兮兮的豬,又挨個掰開嘴灌綠豆湯,還要拿乾淨的草木灰給豬擦傷口和發病的地方,很快忙得汗濕夾背,連說句閒話的工夫都沒有。

病豬連躥了半個小時的稀,這才慢慢止住,嘔吐的症狀倒是提前一刻鐘停下,看著像是有了好轉。

村民們胃裡早吐空了,適應了一會兒也勉強打起精神過來幫忙,頭昏腦漲得隻顧著做事,也沒有開口閒聊的興致。

實在是太臭了。

等簡青桐又寫了一堆草藥叫人去買來熬藥湯子時,鎮上畜牧站的人終於到了。

“你們這是在做啥?豬瘟傳染,趕緊撲殺,就地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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