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簡青桐真懷疑自己眼花了。
天底下的兔子都長著一張差不多的兔子臉, 這一隻怎麼可能就是剛才麥地裡看見的那隻?那一隻明明會動!
雖然動得有點奇怪,一躥一躥的,光有距離沒高度, 不像是兔子自己蹦躂起來的, 倒像是被誰在後頭推著走,一推一跟頭。
而且那隻兔子還突然原地消失, 就像是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要不是還有個唐果同時做目擊者,簡青桐也要相信是自己剛才看錯了。
難道真相是,兔子進她空間了?
可她的空間什麼時候能進活物了?連她自己這個主人的肉身都進不去, 就很氣。
也不對, 這兔子沒氣了, 不算活物。看著咽氣時間也不久, 每一樣證據都能跟剛才麥地裡看見的那隻灰兔子對上號。
到底是誰?誰乾的!
竟然能避過她的感知,無聲無息侵入她的空間!
簡青桐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有種被人從裡到外洞察透徹,隨時可以切片烹煮的失控感。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不外如是!
這還是她的空間異能嗎?不知不覺就被外人入侵!
咦,這場景好像有點熟悉?她空間裡不止這一個不速之客。
簡青桐終於想起被她遺忘在角落裡的天外來石, 唰地把目光投過去, 眼角不禁微微抽搐。
石頭仍舊醜得無法形容。
最奇葩的是, 它醜而不自知,還往身上套了幾樣花裡胡哨的衣裳首飾, 辣眼至極。
簡青桐不明白,怎麼會有這種處處踩她審美雷點的存在?簡直就是專門克她而生的!
簡青桐彆開眼去,看看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櫃,嘴角隱隱抽搐。
“你是活的?”
她平平氣問,直指核心。
石頭飄起一米多高跟她對視, 臭美地轉圈圈,把身上各種花裡胡哨的掛件蕩出七彩波浪。
簡青桐差點被閃瞎眼,無語地又問:
“這兔子是你弄進來的?”
石頭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咚咚砸了兩下地麵,震得簡青桐一陣頭暈目眩,腦子裡嗡嗡的。
“好了你彆跳了,我知道了。”
空間一陣地震,貨架上的散包裝劈裡啪啦往下掉。
簡青桐趕忙製止這玩意兒的破壞行為,頭痛地不知道怎麼和它溝通。
石頭又嘚瑟地開始轉圈給她看,珠寶與首飾齊飛,假發共短裙七色!
“你喜歡這些?”
簡青桐一言難儘,仿佛見到活生生的能將最普通的食材做成最毒的黑暗料理的魔廚。
她也不是很懂它怎麼能將原本還不錯的單件,搭配成這種驚悚的效果。
明明她審美在線的,收進空間的都是及格線以上的良品!
算了,白天不懂夜的黑,物種隔離,也許人家就以醜為美呢,畢竟它自己也長得那麼抽象。
又被她拋出個問題,石頭興奮地又要往地上咚,簡青桐趕緊攔住。
這一下下跟砸在她靈魂上似的,再來幾次怕是可以直接在她墳頭蹦迪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肯定喜歡。”
否則不能這麼嘚瑟。
“喜歡你就拿去穿吧,你高興就好。就是彆隨便穿出去嚇人。”
簡青桐退而求其次,揉著太陽穴跟胸口,也不知道靈魂的位置到底在哪,反正揉就對了。
心疼她自己。
石頭又開始左搖右擺地轉圈圈,看起來熱情而友善,還飄過去拱了那隻死兔子一下。
那隻死兔子就猛地朝她跟前躥了一大截。
簡青桐算是明白這兔子之前怎麼掛掉的了,醜石頭打獵有一手啊。
“送我的?”
她看眼兔子被砸得稀爛的腦袋,不適地挪開眼神。
這個死法,也算是得了個痛快?
石頭又飄到她身邊繞圈圈,一副小狗狗討好主人的模樣。
簡青桐掐斷不靠譜的腦補,深吸口氣接受租客的上供。
“謝謝,這禮物我很喜歡。”
她正好想吃肉了。
“那你自己玩吧。”她頓了頓,試著給它立規矩。
“你不要隨便襲擊人,就是我的同類,珍稀保護動物也不能隨便傷害。在這裡頭你可以自便。”
反正她也攔不住,不如大方點。
“就是,最好
彆搞得亂糟糟的。”
還得她費精神力整理。
不過人家要是不聽她的,她也沒轍,總不能丟開空間不要了吧?
就像男女關係裡誰先動心誰輸一樣,誰叫她有潔癖呢。
簡青桐糟心地看著鳩占鵲巢的醜家夥,勉強擠出笑容:
“咱們也算是室友了,我叫你醜醜好不好?你看不看動畫片?能看懂嗎?我筆記本裡存了不少,找給你看啊。
不過我寫的稿子你彆動。我收進來的信啊什麼的,也不好玩,我都收在這邊箱子裡,你幫我看著點彆壞了,謝謝你。”
醜石歡快地又擺動轉圈,等她打開筆記本調出儲存的經典動畫片播放時,它就安安靜靜地呆著不動了。
像個才開靈智的小孩子。
簡青桐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跟倆孩子相處慣了,見著一塊是敵是友還不清楚的石頭,也不自覺帶上母愛光環。
簡青桐默默拿出早上收進來的三封信出去,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先試著與這塊緣分頗深的石頭和平相處。
唉,也不知道是良緣還是孽緣。
至少人家還懂得打兔子來討好她,對一塊石頭來說已經足夠體貼了。
簡青桐很快調整好心態,將趕不走的醜石頭放到一邊不去想。
她對於目前暫時沒能力解決的事情,都會先試著去接受或者無視,如同之前突如其來的糟糕末世,總要先活著再想其他。
簡青桐將意識退出空間,瞟一眼依然熟睡的唐果,還有前頭聊得起勁的劉大妮倆人,簡青桐有種重回陽間的踏實感。
捏捏手裡三封信,她先把給唐遠征的那封收起,就是那封署名方明華的。
她沒記錯的話,唐遠征親媽後來改嫁的男人,也就是他的繼父,好像就姓方。
不怪她對婆家不上心,而是她一穿來就各種雜事紛至遝來,一時真沒顧上。
而唐遠征的態度也頗值得玩味,就沒主動提起過他家裡人。
唐遠征一心撲在部隊上,除了記掛倆孩子,再沒把其他人當成最親的家人的樣子,也難怪她跟著疏忽婆家那頭。
簡青桐承
認,她潛意識裡也在主動回避複雜的婆媳關係。
尤其這個婆婆還是改嫁過的,而唐遠征隻是婆婆帶去新夫家的拖油瓶,這裡頭的關係光是想想就覺得微妙棘手,她是想敬而遠之的。
不管這封信是不是婆家人寄來的,既然標明唐遠征收,她就不好私自拆看。她對窺伺彆人隱私沒興趣。
國內平信一般一周左右寄到,真有急事的話,可以打電話或者發電報。
簡青桐把那封信的緊急級彆下調,先去看另外兩封。
照相館的來信薄而硬實,應該是之前拍的結婚照到了,署名依舊是唐遠征。
簡青桐想了想,把這一封也暫時先收著。
雖然說她真的有一丟丟想看,畢竟結婚照意義不一樣。
剩下最後一封信,收信人寫的是她,簡青桐卻又猶豫起來。
她對簡家人的感情有些複雜,大概算是心虛?誰叫她不是原裝的呢。
不過這種事情是逃不掉的,繼承這種事情從來都不能隻挑揀好處不要麻煩,必須全盤接收。
簡青桐手指微動,掌心出現一把鋒利的裁紙刀,無聲而迅速地把信封口劃開。
裁紙刀消失,簡青桐抽出厚實的信紙打開來看。
簡青鬆的字跡很工整,不是那種一筆一劃的小學生字體,而是能看出來有用心寫好每一個字的那種鄭重其事,跟水平考試的卷麵似的,看著就很舒服。
簡青桐能從中感受到尊重,以及堂哥對文字的喜愛。
信裡先問候了她的婚後生活,又簡單提起家中一切都好,然後重點寫了兩件事。
一件是大堂姐簡青柳經人介紹了個對象,雙方相看很成功,感情發展迅速而穩定,共同組建家庭的意願都很強烈,目前已經定下婚事,將於五四青年節那天辦喜酒,邀請她攜全家回去參加婚禮。
第二件事則關於簡青苗,她也跟人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