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反而讓洛清覺得他想甩鍋的嫌疑更大。
“那麼……”白月手握長劍走到懸崖邊上,目視雲海下方。“我也認為自己往這邊走應該能遇到更有意思的事情,你們兩個就慢慢決定吧。”
說完,白月竟然是縱身一躍跳入雲海之下,驚得洛清一身冷汗連忙衝過去查看,卻沒想到在雲海旁邊的峭壁上竟然還有一條幾乎難以被發現的小道,彎彎曲曲的小道順著峭壁延展往下最後消失在了雲霧之中。那條小道看起來到還真像是會有奇遇的設計,隨著白月和戴筱的離去,現在空地上就隻剩下洛清和王鑫蕾兩人了。
“那……”洛清看看旁邊最後一位傻傻站著的姑娘,“我們就正常的從這裡下去吧。”
這是洛清第一次走這樣的下山路,以前他也登過山但每次都是在遊客潮中朝著山上擠罷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獨自一人走在羊腸小道上。一望無際的下山道,兩旁窄窄的綠草和漂浮著幾乎靜止的雲海,僅僅是這樣走著仿佛心靈都安睡了下來。跟在洛清身後的王鑫蕾和他一樣,一句話不說,或者說兩人之間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話題來開始。
女孩就這樣默默跟著,但並沒有心情低落,相反,她正在一步一步地嘗試踏住洛清的影子。每一次腳尖都剛剛好踩到洛清影子的頭上,為了保持這個頻率她一直緊跟洛清的步伐。
“我們很久都沒有這樣獨處了呢。”
走在前麵的洛清無意間回頭看見王鑫蕾傻傻的樣子,忍不住笑著說道。
“嗯……”王鑫蕾站在洛清影子的頭上,她的位置高高的,也近近的,“因為前輩一直在忙啊,從妖界問路那次就是……”
平靜的語氣裡伴著憂傷。
“這次前輩在北jing 也是立了大功,關閉海眼甚至可以說是拯救了全世界。”王鑫蕾擠出一個微笑,“前輩很喜歡武俠吧,以前還在學校的時候就跟我說過武俠的故事。”
“我記得,那時候說的是關於一位俠客和一位俠女的故事吧,俠客和俠女彼此之間既是仇人,又是愛人,後來壞人來了以後俠女重傷,是俠客替她趕走了壞人呢。”
“哎?”洛清眼睛上揚努力回想著這一段故事,故事的梗概聽起來好像還挺耳熟。“有嗎?”
“有!有哦!”王鑫蕾鼓起臉頰假裝生氣的擺過臉去,“唔!雖然我很笨,但你說的那個故事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呢!”
“那……當時你說過的結局是不是也忘記了。”王鑫蕾腮幫子裡的小包子好像忽然泄了氣,目光看向旁邊雲海遮蔽下的深淵。
“最後他們殺了大魔王知道了彼此的身份卻依然選擇相愛?”洛清突然脫口而出。
“嗯?”王鑫蕾轉頭。
“雖然很多人說故事裡的俠客是早有預謀的接近俠女卻陷入其中,但我不覺得是那樣。他們是在彼此不知情的情況下相愛,然後相知,最後釋然的。”
女孩看著洛清,眼裡本已失去的光芒忽然再次迸發了出來,不過不同於以前,她用甩頭的姿勢掩飾過去了。
“哼!原來還記得嘛。”腳尖輕點,女孩的身體如柳葉般飄起,越過洛清的頭頂輕飄飄的落在了山路的前麵。
“前輩,你相信宿命嗎?”
熟悉的話語好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洛清雖已模糊但任然珍藏在記憶身處的畫麵。畫麵中,他和王鑫蕾站在一片綠茵茵的草地前麵,夏風吹過,隻有頭頂遮陰的樹葉沙沙作響。
(“他們好像也已經認命了。”)
(“我是一個軟弱的人,我可以為了我的理想做出犧牲,卻不能為不喜歡的宿命——奉獻我的全部!從家族的意義上講,我讓他們失望了。)
當時悲痛地呐喊,用最大音量來強調的內心,一下子全部出現在了洛清眼前。從小被家族命運束縛的人,同伴麵前一次又一次的嘲笑,父母失望卻溫柔的眼神。王鑫蕾從小就經曆了殘酷,方術師的孩子都是這樣的,被所謂宿命的枷鎖代代束縛,直到他們被壓垮在振興家族的這條路上。
“其實比起在學校裡的王鑫蕾,已經在全力的進步了呢。當初對前輩說向你保證之類逞強的話,已經全力在進步了。”
王鑫蕾走在前麵,雖是昂首闊步嘴上卻說著語無倫次的話。這次是洛清跟著她的腳步了,和剛才一樣,他低著頭踩過王鑫蕾走過的路。
“會加油的,我啊、所以,也希望你能多關注我。”
“我不怕世界毀滅,隻想在它毀滅的時候能和你並排站在一起。”
雲海翻滾,山道旁的一切開始都好像是被雲霧遮染,朦朦朧朧的,忽然整片如海浪般向前翻湧。漸漸地雲霧稀薄,露出了一直擋在下麵的山穀,下麵是山巒起伏,樹木成群,山道前方的山穀之外,天際接壤,被吹散的雲霧落入那片遼闊天地中,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