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漫卷,冬日的光線,在寒冷冬季的清晨,照亮了整片野獸林,沒有太陽的光線,透著一絲蒼白,灑落在雪層之上,刺眼又炫目……
密集的灌木叢,被漫漫的雪堆覆蓋遮掩,一道蜷縮在灌木叢裡的身形,完全掩蓋在了這其中。
偌大的森林裡,時不時傳來一陣嘈雜窸窣的聲響,仔細聆聽能發現,這些聲音全是從野獸的口中發出的,各種各樣奇怪的叫聲,狼嚎、虎嘯、鷹啼、獅吼……
大批量的流浪獸,以猛獸的形態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儘頭。
它們看起來暴躁難以控製,發出的叫聲一個比一個難聽刺耳。
但不知在誰的帶領下,這一大群的流浪獸,明明處在失控的邊緣,卻沒有暴走,而是被控製住了。
形成了如今看到的一幕,淩亂中條理有序,行動往前的動作又整齊劃一,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
在這明目張大地暴露視野之下,蜷縮著躲在灌木叢中的那道身影,藏掩著的一雙隱秘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一幕。
他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但胸口皮肉底下的一顆心臟,卻在咚咚地跳個不停,他甚至害怕心跳聲太大,會引起這群犀利狡詐的流浪獸們的注意。
狼末跟在這群流浪獸的尾巴後麵,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晚上了,如果今天再找不到逃走的機會,今晚一過,那就是第七天了。
這裡距離部落的領地越來越近了,前兩天的時候,流浪獸們還是在野獸林裡四處徘徊,並沒有要靠近部落那邊的意思。
但大批量出現的流浪獸,讓出來打獵,無意間碰見的狼末,心生警惕,他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利用自己靈活的身形,躲在流浪獸的附近,一直暗中觀察著。
流浪獸的隊伍遲遲不肯離開,他離得遠,看不見也聽不見什麼,所以並不知道流浪獸們想要乾什麼。
明明之前失去理性的獸人,淪為流浪獸後,毫無意識可言,即便有流浪獸互相聚集,但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聚集了這麼多……
而且還是帶有目的性的。
狼末心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麵對人多勢眾的流浪獸群,他除了心上著急忙慌外,什麼也做不了,連逃走都做不到。
他沒辦法從灌木叢雪堆裡爬出來,因為那樣會被發現。
身體傳來的觸感,讓他更加難耐,饑渴交迫,體內溫度的流逝,每一樣在超出身體極限後,他都很有可能會就這樣死在這無人所知的角落裡……
但事情很快出現了轉機,晌午時分,森林的光線正是最足的時候,遠處的森林中,突然傳來一道悶響。
不大不小,正正好讓聚集在另一側的獸人們,聽了個一清二楚。
幾道嘈雜的異動聲響過後,原本駐紮在這一片領地的流浪獸們,全部站了起來,朝著傳來異響的方向,直奔而去,浩浩湯湯,過了好一會兒,外麵傳來的聲響,越來越遠。
藏在灌木叢堆裡的狼末,等聲音傳得很遠了後,才敢從雪堆裡爬出來。
他蠕動了幾下,站直了發軟的雙腿,抖掉身上的落雪,吐出了幾口粗重的熱氣。
一匹灰色毛發的狼,在雪地中現形了,這一次他沒有再跟在流浪獸群的後麵,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朝著自家族群的領地奔去。
他頭也沒回地跑了,因此一向敏銳警惕的他,也錯過了發現身後不遠的樹梢上,一隻黑色的禿鷲,正靜靜地站在上空。
清晰地看見這頭灰狼,從雪堆裡鑽出來,朝著另一個方向跑遠了。
禿鷲斑黃色的獸眸,緊緊地盯著灰狼跑遠的方向。
“啞啞啞——!”的叫聲,在林中上空回蕩傳開……
…
木屋裡,喻驚淺蹲坐在木板前,手裡拿著木炭,仔細地抄寫著一篇篇故事文章在木板上。
係統的聲音在耳旁回響,【……魯肅對周瑜說:“十萬支箭,三天怎麼造得成呢?諸葛亮說的是假話吧?”……】
是的,她抄寫的課文,大部分都是由係統念,她再用炭筆往木板上寫。
畢竟她不是什麼天才,也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很多讀過的課文和故事,她隻記得大概,要真讓她一字不差地將原文念出來,她也做不到。
說是炭筆,但其實就是一塊火燒過後留下的木炭團,被她抓在手裡,一筆一劃地往木板上抄。
寫的時候,筆力不好控製,很多字寫得歪歪扭扭的,加上她在小時候連的是正楷字體,習慣了一筆一劃去寫。
所以每次抄寫一篇課文的時候,她都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部落的那塊木板,她已經有小半個月沒有更新了,獸人們又冬眠了,其實她也不用再抄寫這些課文了。
畢竟大多數獸人都認識了最簡單的字,雖然不多,但也足夠用了,學習認字,不是一朝一夕的時候,要經過大量的時間練習和積累,隻要堅持下來,很多字潛移默化之下,自然就會學會。
說起來她為什麼要繼續往木板上抄寫課文,還是因為鈴木的請求,她懷著幼崽,沒辦法冬眠,也沒辦法出門。
加上鈴木對學習認字有著一種癡迷的愛,今早的時候,托自家的雄性過來,拜托她繼續往木板上寫上課文,等她寫完了,再讓自家的雄性過來取。
雲川回來後,什麼事都被他包攬了去乾,喻驚淺閒著沒事,就答應了,也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咚!”
身後的木門傳來聲響,被人從外麵推開。
喻驚淺頭也沒回一下,就知道是雲川清洗乾淨野兔回來了。
他手裡提著拔乾淨毛發後、光溜溜的兩隻野兔,大步朝著蹲坐在地暖上的喻驚淺靠了過來。
揚起的一陣冷風,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喻驚淺皺了下眉,終於抬起頭,朝著獸人看了過去。
雲川沒發現哪裡不對,見小雌性看他,他就自顧自地說起剛剛在外麵看到的事,
“剛剛我去河裡,準備扒乾淨兔毛清洗的,發現河麵都結冰了,冰麵底下好多魚在遊,我化開冰麵,跑下去摸了兩條大的魚!”
他說這話都時候,喻驚淺才發現,他另一隻手,就提著兩條肥呼呼的河魚,晃悠到她的眼前,叫她看了個一清二楚。
獸人身上的血腥味更重了,喻驚淺聞著有些難受想吐,紅潤的臉色也刷地一下白了下來。
昨天幾乎耗乾了身上的全部力量,才讓獸化的雲川恢複正常,不知道他之後還會不會獸化,但是,喻驚淺消耗乾的力量,到現在都還沒恢複。
所以現在她覺得渾身都不舒服,稍稍動彈,就頭暈目眩,沒什麼力氣……
“你拿遠點,我聞著不舒服。”
喻驚淺皺眉說道。
獸人一聽,兩隻伸出去的手,猶如觸電般縮了回來,一雙金色的狐狸眼,無辜地看著她,喋喋不休的話語也收了回去。
“…血腥味太重了,你到外麵去弄。”
喻驚淺吞了吞聲,壓下心頭的不適,努力讓自己的話顯得沒那麼冰冷。
“噢……”
雲川看著麵色不太好的小雌性,蔫蔫地應了聲,提著東西,又重新走了出去。
小小的木門被重新關上,但房屋裡還殘留的血腥氣味,卻沒那麼快散去。
喻驚淺臉色有些蒼白,抬起寫字的手,這會兒也伸不出去了。
身體的不適感,讓她好像又回到了住在醫院的那些年,渾身脫力,精神不振,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大聲說兩句話,都累得氣喘籲籲。
【滴——檢測到宿主身體機能很不穩定……】
係統冰冷的電子音在耳旁響起。
【宿主,你撐一撐,我們現在剩餘的能量,已經均不出來穩定你身體各方麵的不適了。】
明明是冷冰冰無機質的電子音,喻驚淺卻在係統的語氣中,聽出了委屈和無奈。
喻驚淺抓了抓無力的手,也沒心情繼續往木板上抄書了。
“放心,我沒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