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啊……”
蒼老如炬的聲音,再次從如潑了墨的黑夜中響起。
喻驚淺後背發麻,下意識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並不能叫她看清楚什麼。
她緊張地吞了吞喉嚨,因為視線無法聚焦,她無神的雙目,清晰地落在了屋內另一個人眼中。
身披黑色獸皮鬥篷,墨色長發及腰,麵容堪稱美豔的雌性獸人,暗色的瞳眸,輕飄飄地落在那瘦小的人影身上。
那舍的注意力從她的臉,轉移至那雙無神的眼睛上,神情詫異之色,一閃而過。
“你看不見?”
沙啞低沉的聲音,與她明豔亮眼的長相,絲毫不相符。
這一句話,使得喻驚淺下意識後腿了一步。
【宿主,是那舍!】
芒果著急地盯著眼前上演的情形,出聲提醒自己的宿主。
喻驚淺愣神了半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她並不知道,自己神色樣貌,無一不暴露在了屋內另一個人的視野下。
“叱!”
微弱摩擦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彙聚於掌心之中,淡綠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昏暗的房屋。
而喻驚淺也終於看清了,屋內了全部景象。
簡陋的陳設不提也罷,她的對角線位置,站著的那個披著獸皮鬥篷,半張臉藏匿在陰影之下,神色詭辯的雌性獸人,正對著她的方向。
喻驚淺稍稍仰頭抬眼,試圖看清麵前之人的臉色,矯健高大的身軀,投射出的陰影,強大到氣息,放出來的信號,無一不在透露出的危險氣息,叫她緊張不安。
“那舍?”
喻驚淺聽到自己脆生生的聲音。
“看來你認得我,也知道我。”
聽起來是反問的語句,語氣中卻是莫名的篤定。
“我還以為你的眼睛不能視物,原來是在黑夜下看不見東西,什麼東西叫你傷了眼?”
那舍輕抬起下巴,藏在鬥篷之下的手指,露了出來,枯瘦如柴,皮膚布滿了褶皺,是一隻垂暮老人的手。
可她一瞬間露出來的樣貌,卻是一張不超過三十歲,年輕貌美,皮膚光滑緊致的臉。
容貌與聲音,以及那雙剛剛露出來的手,完全不匹配,咯咯沙啞的聲音,像是老巫婆從嗓門裡擠出來的,搭配上年輕的容貌,看起來……
看起來就像是,喝了什麼藥水,改變了容貌,外貌看上去是返老還童,但藥水的副作用,卻依舊能看得出來,蒼老的手?難以改變的聲音?
這眨眼的瞬息,喻驚淺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但她沒有顯露分毫,手中凝聚的綠色光球,源源不斷地散發出光亮,恍如明珠。
“你怎麼不說話?不是你來找的我嗎?”
那舍靜等了半分鐘,不見她開口,抬起眼,居高臨下的視線,輕瞥了她一眼,疑惑,更多的是不以為意。
“我是來找你……”喻驚淺輕頓片刻,自己的目的……
那舍的態度叫她琢磨不透,她想過無數中可能,唯一沒有料到的是,那舍竟然認識她?
“你認識我?”
那舍神情過於平靜,稀鬆平常,喻驚淺原定的以武致勝,或者是勸說歸還,好像都不太用得上。
那舍的神色平淡,泛著淺淺幽光的眼睛,詭辯如雲,聽此,她突然低笑了聲。
“咯咯……”
笑聲過於詭異,甚至有幾分刺耳難聽。
“當然認識,原定的……”那舍輕頓了一瞬,眼神微厲,定格在她身上,“你並不在我的原定計劃裡,不過現在,就不一定了。”
話音落下,危險的氣息,撲麵而來。
喻驚淺後撤了半步,眉頭緊皺。
不是她的錯覺,從她以力量點亮整個樹屋後,那舍的目光,便若有似無地落在她的手掌心上。
那舍似乎一直在盯著她凝聚出來的力量,不是忌憚,不是驚詫,是淺顯的打量,帶著幾分微弱的輕嘲之意?
“我記得你是建了個什麼天水城吧?原本想著拿下獸城就算了,不過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了,等回去後,我再到你那個天水城去看看吧。”
那舍輕飄飄道,說是看,但兩人彼此都清楚,這其中究竟是何意。
“你要做什麼?”喻驚淺聲音微緊。
“做什麼?你是問我在這裡做什麼?還是問我回去了之後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