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坐標後,我們到達了東海,這附近的核輻射嚴重超標,但好在受到核汙染的地方被高分子牆固定。
“就快到了。”張炳仁說道。
這片水域的海洋生物基本上全部喪命,偶然瞥見的幸存者變異出了醜陋的模樣。
透過隔離牆,呈現在眼前的景象更加令我感到作嘔,這讓我實在難以描述。我和張炳仁都穿著輕便的隔膜式潛水服,在這片死寂中我們都沒有開口說話。
大約遊了十分鐘,我們到達水中的陸地,這片區域被某種牆麵包圍,海水被隔絕了。
收起膜式潛水服張炳仁迅速站到了我身後,我原本以為他會說一大堆話,但是他卻格外安靜。
“喂。”
我喊了一聲,他沒有說話,回頭看他一眼,我驚訝地發現張炳仁臉色發紫,嘴唇在不斷顫抖,瞳孔縮得極小,這片區域的空氣有毒,我將張炳仁的潛水服啟動及時把他帶到了水裡,抽了張炳仁的血作樣本分析,我發現他的血液中出現了一種未知的物質,在地球上是不存在的。
僅僅是吸入了不到1L的空氣,張炳仁的脈搏就瘋狂下降。
我皺緊眉頭,盯著張炳仁仍然抽動的嘴唇;他的皮膚上出現了密集的紅點,細胞被破壞了,再這樣下去...他會死。
我咬緊槽牙,機甲飛速生長,抱緊張炳仁的身體。
我得立刻回去。
推進器拉到最大功率,這樣的話應該能趕上。
然而,推進器在正常工作的狀態,我卻仍然停在原處。
我回頭,立刻被突然出現的景象震懾住。
一隻銀色的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
還有...如同燈管一樣的長條狀眼睛。這不可能!
我的臂甲變形出利刃,朝此人的手腕劈砍,沒有感覺...難道是砍空了?
那人消失了,究竟是怎麼回事,是H-28K人的鬼魂嗎?張炳仁心跳已經非常微弱我重新打開推進器衝出海麵,回到浮車旁邊,壓抑的氣氛讓我喘不上氣......
恍惚的感覺噴薄而出.....
H-28k人,帶著他的壓迫感,毫無餘力地衝擊了我的神經,那雙手......發著純白亮光的條狀瞳。
“唔———!”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到有東西入侵我的精神領域。正是那張龐大的臉,與我的距離很近,深不見底的漆黑海洋就像宇宙。
我的手指在顫抖,我不明白…愣神的時間持續了多久?在絕對的壓迫之下我連呼吸都沒辦法進行。
——原來我窒息了,但我還活著,機甲與細胞融為一體,深藍色的金屬停留在我的身體上。
“快清醒!”
我強忍恍惚返程,但是,失敗了,我甚至被拉回海底,
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
這短短的幾分鐘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
這片禁區,黑暗至極,連光都沒有辦法穿過。
“——!”
海底發生了爆炸,我用機甲保護住了張炳仁,幾乎延展出了套新的機甲放在張炳仁的身上。
“張炳仁!!”
不知道為什麼,張炳仁正在恢複健康,脈搏也在回升。這讓我感到詫異,但現在顧不了那麼多,我飛出海麵,將張炳仁放在沙灘上然後重新回到海裡,翻湧的巨浪濤天,深藍色的海水攪亂此間秩序,在這裡逆流前行很費力,但我必須搞清楚,那個H-28K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如同劍魚在海中飛速穿梭,在五分鐘內便切開巨浪回到了危險地帶,憑借記錄,我找到有毒空氣聚集的地方,這裡的絕水膜式空間還沒有被摧毀,我踏入這片禁區......
——屍橫遍野。
腐爛的人屍在這片區域隨處可見,眼珠從頭骨中脫落還連著血肉,內臟全都暴露在外,如果我沒有穿著機甲一定還能聞到讓人嘔吐的腐臭味。
我想給他們火化,但我不確定空氣中的未知物質遇見明火會有什麼反應,隻好作罷,他們生前都是優秀的科學家,真是可惜。絕水膜式空間是一個半徑約為兩千㎡的半球形空間,我稍微加快了腳步。
這裡是為研究H-28K人遺體建立的,科研站的建築都完好,沒有被破壞,也不像是發生了內部衝突。
我眉頭緊鎖繼續往前,高大的信標頻閃還在運行,死去的人們觸目驚心,電塔,鋼樓和電原激能室都沒有異常,這是最後一個建築了,也是規模最龐大的一個。
H-28k人的遺體,一定就在這個銀色的懸浮式建築,許多細長的支柱在底部交錯,外部則是像鋪滿了地板磚的樣子,原本外部是發著光的,但現在大概是失去了能源而黯然。
我的心跳加速,手指也在情不自禁地顫抖,我僅僅踏上一個台階,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氣場就讓我行動艱難,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抗拒我繼續前進,機甲也在悄無聲息地展開,出現了一個我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形態,粒子集束槍出現了有八個之多,這是發自潛意識的畏懼。
我將手放在胸口,低下頭默默鼓勵自己。
台階是金屬製的,每踏一步都有清脆的回聲,信標燈突然熄滅,這裡已經完全與海底的黑暗融為一體,壓迫感更強了,我打開機甲上的夜視儀。
向前摸索著,直到懸浮建築的龐大門前,大門嚴絲合縫地閉上,警戒線在門前一米處拉起,唯一的入口需要檢測身份,手段是匹配腦電波,看樣子是沒辦法直接走進去了,暴力的是最後的手牌...門後是什麼?究竟有沒有必要強行打開?我閉上眼睛,細細聆聽著。
穿過鈦原子,從門內傳來的聲音進入我的耳朵。
水滴到地麵上濺起一小片水珠子,清脆的聲音表明裡麵是金屬製地麵,在這之後,我聽見了另一種材質的回聲;風渦機的轉速很低,吱呀吱呀的聲音並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又是一滴水,不過是從另一個方位來的,隻有從天花板上脫落的聲音,在水的下方是另一個更深層的空間,或者——?水滴到了側麵,完全違背了物理規律,像一個直角,自行更改了方向,是空間扭曲嗎?鐘表在響。
「滴答滴答滴答」
秒針卡住了,我開始耳鳴,指尖顫抖的幅度更大,不該害怕,不該顫抖。
“呀!”
我用光刃將大門切開,火星飛濺,在門嗡嗡響的兩秒後砸在地上發出了巨響,回聲重複了三次才消失。
“危險區域,儘快離開!若不離開將觸發警報。”
側壁的喇叭這麼播放著,我抬手將它擊碎。
走了進來。牆壁上有燈的開關,抱著碰碰運氣的心態,我嘗試打開它,天花板上的燈環一明一暗地閃爍,電流的聲音劈裡啪啦。
“——!”
燈環爆炸了,我下意識展開盾牌...
我的心跳速度達到頂點,額頭沁下汗珠。
盾牌分解成納米粒子被我收進身體,釋放了強光彈花,空間內馬上被照亮,這種行為背負了極大的風險,因為彈花會暴露位置。
我的戰鬥經驗很少,所以要儘量降低風險,我不清楚自己的實力在什麼梯度,但我打算賭一把,開夜視儀戰鬥要損耗額外的精力,釋放彈花的性價比更高,能獲得更加清晰的視野,能源的消耗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因為我的細胞就是納米粒子,吃飯所轉化的化學能,甚至是燈光的光能都可以轉化成裝甲的能源,並且沒有儲存上限,現在的儲量足夠我高強度使用機甲七十年之久。
這裡很空曠,四周都掛著電腦,總計十二個,已經有十個不工作了,剩下的兩個都進入藍屏狀態,中心有一個圓台,其上方是巨大的“U”形辦公桌,有十二張凳子,這裡很乾淨,沒有血跡,沒有屍體,與外麵的景象完全不一樣,我走到U形辦公桌那裡,拉開抽屜,裡麵放著厚厚的一遝資料。
「普朗克粒子————空間扭曲」
一滴水從天花板上墜落,但落點卻是距離遙遠的側麵牆壁,然後在牆上形成水坑。究竟哪裡才是地麵?
資料裡的最後一頁隻寫著一行字。
“我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生物,我們願意將全部獻給他,包括我們的靈魂,血肉。”
我側過頭看向牆壁,一滴水砸在了我的臉上,氣氛突然變得陰森,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重新開始受到震撼。
「滴答」
牆壁上有一個水坑。
「滴答滴答滴答」
強光彈花閃了幾下就熄滅了,我集中注意力看著牆壁 。
我突然陷入暈眩,世界天旋地轉,轉瞬即逝。
.......
等到意識清醒,我發現自己到了另一個房間。
燈光微弱,牆壁是深綠色的,一個高18米的巨人赫然出現我麵前,他躺在地上,眼睛並沒有發光,他的周圍有許多精密的儀器,還有11具屍體。
這就是空間扭曲的效力,而且是人造的扭曲力場,一個簡易的空間錯位係統。
我走到巨人的屍體旁邊細細觀察,這使我異常震撼,巨人的皮膚沒有任何瑕疵,這就是不存在的“絕對光滑”,無論放大多少倍都看不到任何凹陷凸起,但更加不合理的是,手觸碰到他的皮膚上時卻滑不走,如果是絕對光滑的話,摩擦力一定是零,在接觸的一瞬間應該像踩到冰麵一樣立刻脫位,反物理!
已經放大了二百萬倍,仍然沒有看見分子排列,沒有任何縫隙,他的身體上沒有細菌,沒有病毒,甚至沒有一顆灰塵......這...不符合常理......為什麼?為什麼?有如此完美的生物。
身體線條優美,銀色的肌肉棱角分明,頭發是純白色的,就好像與這個肮臟的空間隔絕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