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看這裡!”
我變形出一個擴音器大喊,熙熙攘攘的人群聚到一起,有的將頭從窗戶探出來也要湊湊熱鬨。
我懸浮在東方明珠的正前方,第一次麵對這麼多人類,讓我不禁流下冷汗。
…
“怎麼樣,還適應嗎?我設定的速度到頂了。”
“還行,我對於速度高的交通工具適應力很強。”
“原來如此,情況還不算太糟。”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浮車內部開始釋放暖氣以隔絕低溫。
「已離開亞州轄區,正在申請北極駐留權,請耐心等待。」
“什麼不太糟?”
“現在是11月,北極已經開始極夜了啊。”
“喂,你這是第幾次無視我的問題了?”
“抱歉,我在想訓練內容。”
“啊??還有這個,為什麼要訓練我?還非要到北極去?”
「已通過駐留權申請,即將飛躍北地群島」
…
“如大家所見,巨形海嘯被壓製,那正是我所為!”
我很快克服心理障礙,已經可以流暢地說話了,聚眾觀看的市民清一色地舉起手表錄相,在我的周圍也飄浮著三顆電視台的球狀攝影機,大樓上安裝的熒屏都實時直播著。
群眾並沒有騷動太厲害,看來隻是把我當作跳梁小醜。
我在與H-28K人的殘魂戰鬥時延展出18米,體形上也按照這個比例增長,被摧毀數十次也能不吝嗇材料地反轉複原,並且這遠遠不是超納米的極限。
複原時,納米粒子的擴散速度是我無意識的不固定數值,簡言之,就是我能控製納米粒子流動的速變,甚至能決定它的形態,擁有這兩種條件,隻要模擬未完成的圓錐態變形,再放慢變形的過程,就有旋渦的效果。
於是我張開左手,從手心鑽出納米粒子變形成的擬態流,呈指數爆炸的態勢擴張,在短短二十秒內,整個上海市被納米擬態水的陰影遮蓋,當擬水投影出現時,如同將上海市整個搬遷到淺海般,街道,樓體上都泛著隻有在水中才能見到的搖晃波紋。
市民的眼睛反射著這陸上的亞特蘭蒂斯王國,波紋在他們臉上蕩漾。
“神啊!”不知是誰撕心裂肺的喊叫。
接著,圍觀的人爆發出地動山搖的呐喊,連玻璃都在震動,待我深吸一口氣,驅動手中的納米粒子群,高速旋轉,形成類似娜塔萊的旋渦。
我在這時才發現,大多數人表現的是恐懼,因為他們發了瘋似的往建築裡逃,大概是怕我將“旋渦”扔下去。
仍然有一些人紋絲不動地站著。
分為兩類:一類是不要命的攝影師,一類是極端的崇神主義者。
我將納米粒子收回體內。
逃命的人群見波紋消失,紛紛回頭看著我。
“就像這樣,是我遏製了海嘯,我擁有撼動海洋的科技。”
“大家快跪下!是神明降世啊!”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將衣服脫掉扔飛,全裸地下跪祈禱,這樣的人不止一個,至少有幾十人之多。
歡呼聲震耳欲聾,我竟然禁不住得笑了,我張開雙臂儘情感受著來自世人的喝彩,整個地球的人都注視著我,這感覺好極了。
剛才的行為消耗了大量能源,我現在很餓,如果將這一能力用於戰鬥,想必毫無意義。
我的雙臂被紫色發光鐵鏈束縛,隨後是雙腿,一股強大的牽引力猛得將我甩向地麵,發出轟隆的回響,錯愕之際,有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伸出三根手指說道:
“你的死罪有三個,
一,隨身攜帶大量高能武器。
二,編輯基因,隨意踐踏你作為人類的身份。
三,建立偽宗教,蠱惑人心。”
落點精準到他的腳下,我能看見他滿是傷痕的臉。
雖然我的後背生出機甲抵消物理衝撞力,但男人的那番話卻讓我沒有任何抵抗的精神受到衝擊。
為不露破綻,我切斷細胞與納米粒子的聯係,在這種狀態下,隻要不是死亡,納米粒子就會一直受到大腦的限製,也就是說,納米粒子不會主動彌補傷口,受了傷隻能依靠我肉體的自愈力與凝血速率。
“張勝的改造生化人,真想不到你還有這種能耐,怪不得張勝在一周前公布了你的存在,原來是對你的力量有絕對的自信。這次收獲頗豐,還順帶抓了487號天空城爆炸事件的凶手,張炳仁。”
完蛋,我把他忘了!把娜塔萊他們送走後我太專注於思考接下來的對策,完全沒注意到張炳仁,在剛剛製造漩渦時,把張炳仁身上覆蓋的納米粒子吸回去了。
這真是自作聰明,我留下太多破綻並且疏忽太多,過早地把自己暴露在公眾的視線中,為了維護所謂的正義而把自己推進入泥潭。
——人類社會遠比我想的複雜。
“外麵的世界滿地都是捕獸夾,有的捕獸夾裡放著的誘餌被稱作利益,有的捕獸夾被幾片葉子偽裝,稍有不慎就會被夾斷腿甚至丟掉生命。不管再怎麼小心都會被長滿倒刺的蒼耳掛滿全身,你不能喊疼,因為還會引來掠食者,他們舍不得任何流著血的獵物從自己的視線消失,有時,掠食者還會躲進草叢,當獵物跌跌撞撞從草叢前經過,他們便不顧一切地衝出來爭相咬斷獵物的喉嚨,搶走獵物的掠食者將遭到其他掠食者的攻擊,他們扭作一團相互撕咬,最後的勝者將連同獵物一起大口吃下敗北者,站在成堆的屍首上怒吼以宣揚自己威猛,直到被捕獸夾刺破填滿血肉的肚皮。”
張院士饒有興味地講起他對社會的見解,我興致勃勃地聽著。
“這世界看上去是很明亮的,白晝時,熾烈的太陽會發射出無數的光芒,夜晚時,霓虹燈會點亮街道與城區,然而,在那些光芒的觸手無法觸及之地,有食腐為生的碩鼠穿行,見不得烈日的蚯蚓。永遠都不要被表象迷惑,這世界就是一個監牢。”
這是見解,未必正確,隻是希望未必正確,我在前一刻仍抱有幻想,直到掠食者真真切切地出現在我眼前。
“迦卡先生,我們將審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