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她理清其中緣由,此起彼伏的“參見燕王”聲響打斷了岑嬌的思緒。
但見眾人簇擁著一身穿織金錦袍的男子遠遠而來,男子輕含笑意,步履從容,但身上自有一種無形的高貴氣場,將閒雜人等屏蔽在外。
岑嬌挑挑眉,嘴角不禁冷然勾起。
呦嗬,豺狼虎豹倒是皆湊齊了。
前世這兩位也算死對頭,今生再見,這裡麵的恩怨仇恨與她再無瓜葛,她看看戲,卻也不錯。
安靈芷的那點委屈氣惱自燕王出現後瞬間蕩然無存。
高貴、俊美、溫潤,燕王完美的契合了她對未來夫君的幻象。
雖然她知那隻是不切實際的想象,燕王與她雲泥有彆,但依舊不妨礙她春心萌動。
燕王容昭與容陌不同,他乃聖上嫡親皇弟,身份尊貴不凡,生來便該得到眾人的敬畏尊崇。
他的視線落在某一處,意外的挑起了眉,隨即揚唇含笑,“陌王兄也在?”
容陌未起,隻略一頷首。
容昭笑笑,撩袍而坐,語氣親和,“陌王兄無事多出來走走也是好的,長安城人傑地靈,長安城的姑娘們亦是才貌雙佳。
陌王兄早就到了擇親之齡,也該選一心儀之人才是。”
容陌舉杯飲茶,語氣淡漠,“此事不急。”
容陌的冷淡並未讓容昭不悅,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不再多言。
急與不急,豈是他能抉擇的!
見兩人不再交鋒,岑嬌頓時興致寥寥。
奸詐之徒相爭就是無趣,即便暗藏鋒箭,麵上也不動聲色,還不如看二表哥與軟魚有趣。
岑嬌正要收回視線,倏的與一雙夜色墨眸隔空相對,那種被孤狼視為獵物的熟悉感再度襲來。
刹那之間岑嬌隻覺自己的心仿若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握住,仿佛再次被卷入了前世無法逃離的漩渦之中。
不記得前世有多少次,他們兩人便如這般隔著眾臣遙遙對望。
他從不會收回視線,她也從不曾退讓。
他眼中有她讀不懂的幽深,但她眸中的敵意她相信他一定能看清。
岑嬌鼻中呼出一口氣,輕輕回避了視線。
如今她不再是岑太後,她可以退,可以讓,可以離得他遠遠的。
舞女腳踝上的銀鈴清靈作響,交雜酒宴之上絲竹樂聲,靡靡之音令人迷醉,幾杯酒入喉便可忘今宵昨宵。
岑嬌抬手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牽唇飲下,其實這樣剛剛好……
“嬌嬌怎飲的這般急,小心醉了。”身邊有幾位貴女經過,安靈芷柔聲開口勸道。
岑嬌抬眸掃她一眼,彎了彎嘴角,透出一抹天真來,“安姐姐不是也知我愛吃酒嗎?”
安靈芷笑容微凝,覺得岑嬌臉上的天真爛漫反是要比她的冷戾更為嚇人。
她還欲說什麼,護國公夫人在一眾夫人的簇擁下而來。
慧清長公主生得貌美高貴,護國公有此嬌妻愛寵甚之,今日便是護國公與慧清長公主數十年前相遇之日,這才特備宴席。
慧清長公主生平有一大愛好,便是喜做紅娘,是以每每設宴都樂得給年輕人展示的機會。
若有讓慧清長公主合眼緣的姑娘郎君,待兩人結成眷屬,護國公府必會送上厚禮。
這不,開宴未過多久,慧清長公主便尋了個由頭讓小姐公子們展示才藝。
安靈芷早已正襟危坐,緊盯時機。
此事不能先出頭也不能太落後,最好是在一才藝平平的姑娘後展示,才最能凸顯自己。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是讓安靈芷等到了機會,她優雅起身,蓮步而行,表示願為慧清長公主一舞。
岑嬌玩弄著腰間瓔珞上的明珠,聽著安靈芷溫婉的聲音,翹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