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似覺委屈,將頭埋進了錦被中,後麵的話似嗚咽般,聽不真切。
容陌臉上露出了鮮有的疑惑,他沉眸望著少女,茫然又費解。
縱使他殺人無數,但也不至於對僅見過數麵的少女存有殺心。
更何況她一個小小女子的死活,於他又有什麼利益相關,她這話說的委實沒有頭緒。
可少女的夢囈不止,時而恨恨的念著他的名字,時而又哽咽著喚著“父親”。
容陌鎖眉,墨色的眸映著忽明忽暗的燭光,變換莫測。
須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輕紗床幔挑開。
沒有了輕紗遮掩,少女絕美的容貌毫無預兆的暴露在眼前。
少女的肌膚瑩白剔透,她的眼角還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宛若沾染了晨曦雨露的嬌花,脆弱的讓人憐惜。
容陌瞳孔微怔,何曾想到簾內美人竟是如此模樣,卸下了滿身的防備,從一隻小刺蝟變成了乖巧溫順的小狐狸。
少女的夢囈還在繼續著,容陌斂眸望了一會兒,伸出了手,隔著錦被輕輕拍著蜷縮成一團的少女。
他小時候也曾有過脆弱,也曾在失去父親後,在夢中哭著喚父親彆走。
他有時甚至會哭醒,但每到那時都會有一隻手在輕柔的拍著他,那隻手纖弱又無力,卻總能在他被恐懼陰暗籠罩之際撥開烏雲,讓陽光得以照進他的心裡。
後來,他不忍母妃每夜都要來偷偷守護,他便強迫自己堅硬強大起來。
自那以後他再未夢見過父親,也不曾從睡夢中驚醒。
他輕輕拍著少女,他的安撫似乎起了作用,少女拱了拱被,嬌軟的“嗯”了一聲停止了夢囈。
容陌凝眸望著少女,眼中有一絲他自己都尚未察覺的溫和。
武定侯已過世七年有餘,這般算下來她也是在七八歲左右便失了父親。
隻有失去過的人,才能體會那種痛苦。
所以他自小便很討厭那些臉上掛著悲傷,一本正經勸他莫要太過傷心的人。
若人的心情真的可以隨意控製,這世上豈不人人是仙。
岑嬌如貓兒一般的蜷縮著身體,她緊緊摟著錦被,仿若在用力的抱著自己的依靠。
美麗,柔弱,還有一絲難得一見的嬌憨。
望著望著,容陌的嘴角輕輕彎起,眸中的光一如那微晃的燭火與窗外的月光,柔軟且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