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眾人的目光皆炙熱的落在藍衣少女的身上。
她帶給他們太多的驚喜,便是往日那些自詡才華橫溢的年輕公子們此時也都投來了欽佩的目光。
他們自詡清高,平日吟詩也多以梅蘭竹菊等高雅清貴的花卉自比。
但此番想想,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做作虛偽和隨波逐流。
先生皆教過他們,讀聖賢之書,學治世之道,讀書人可以沒有強健的體魄,但要有寧折不彎的風骨。
可他們卻將這種風骨精神流俗於表麵,反倒不如一個姑娘家心境開闊。
眾人的視線皆落在岑妍身上,倒是無人察覺一直垂著眼瞼的聶大儒不知何時抬起眸子,看著岑妍的眼中亦有欣慰讚賞之意。
今日這場詩會給他帶來最大驚喜的便是這個女孩了,可惜她不是男子,如若不然倒是可以好好栽培一番。
安靈芷麵上堆笑,嘴角揚得有些發酸,心裡更是如若打翻了調味瓶,複雜難言。
往日裡大家雖都住在一個府中,但也隻是玩玩鬨鬨,並無對比。
可今日她方才知曉她與岑妍的之間的差距,那種距離不是她刻意忽略便可無視的。
嫉妒,不甘,酸楚,接踵而來。
她本想以武定侯府為踏板,躍上更為榮耀之處,可岑妍也好,岑嬌也罷,都宛若明月星辰般將她襯得如同區區螢火。
她低垂下頭,心中愈恨。
如果父親沒有過世,以父親的能力早已功成名就,她何須這般汲汲營營!
她撩起眼皮,冰冷的望著與岑嬌頷首而笑的岑妍。
這一切都是他們害的……
比試雖尚未結束,但眾人心中幾乎都有論斷。
陳希彎眉輕蹙,有些意外。
她在宴會上見過岑妍幾次,雖知她有些才華,卻未想過會如這般奪目。
陳希靜靜的看著岑妍,麵上無嫉妒之意,但清貴的眸光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熾烈的勝負欲
她不喜歡輸,她隻喜歡贏的感覺。
聶大儒也來了些許興致,他又喚來書童耳語一番,小書童點了點頭,起身道:“眾位小姐皆文采過人,這場比試真是勝負難料。
是以先生決定改變些許規則,也可更好的展示眾位小姐的機敏與應變。”
飛花令不再依照順序進行,而是要求十人同時在十步內做符合要求的詩作。
參試難免緊張,十步內作詩更是極其考驗人的才學與心境。
眾女麵露苦惱之色,果然在第一輪便淘汰了五人。
安靈芷臉色陰沉的回到了座位,她寫詩需要字斟句酌,這種比試方式於她不利。
“靈芷,你已經很厲害了。”岑妙發自內心的感慨道。
安靈芷牽動嘴角,頷首輕笑,心中卻是不屑冷哼。
裝什麼假好人,隻怕心裡早就盼著她被淘汰了!
在岑妍的對比之下,安靈芷今日未能顯露絲毫的風采,心裡窩著一團火氣。
再見岑嬌與岑妙元珊含笑而談,心裡怨火更盛。
她轉了轉眼珠,素手執杯,起身似要與岑嬌幾人說些什麼,卻突然“哎呦”一聲,手腕一抖,手中的酒盞朝著岑妙的身上摔落。
可酒水並未沾染到岑妙的衣衫分毫,白皙如玉的柔夷橫伸而出,在距離岑妙身上寸許之處穩穩抓住了杯身。
她冷冷抬頭,眸光冰冷銳利,看得安靈芷不禁白了小臉。
“我……我不不是有意的,我可能是寫了太久的字,手腕有些無力,對不起……”安靈芷輕咬下唇,眼圈泛紅,露出楚楚可憐的小模樣。
岑妙正要讓她彆放在心上,岑嬌卻冷冰冰的開了口,“那你最好莫要在我練劍的時候出現,我也有手腕無力的習慣,隻是扔出去的就不見得是什麼了。”
安靈芷被岑嬌諷刺的小臉一紅,委屈的坐回了座位,垂首抿唇,低垂的目光卻閃過一抹寒涼。
“嬌嬌,算了吧,靈芷她不會是有意的。”岑妙輕輕拉了拉岑嬌的袖子,小聲勸道。
安靈芷的父親是大伯父的舊部,她們兩個若爭執起來,外人難免會會覺得是嬌嬌在欺負人。
岑嬌冷冷的睨了安靈芷一眼,她現在是越來越不知安分了,看來她要儘快找個機會將這母女兩人趕出侯府了。
“嬌嬌,來喝酒。”元珊見他神色不虞,舉起了酒杯。
岑嬌收回視線,與元珊輕觸了一下酒盞,繼續全心觀看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