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嬌的聲音不大,但一字一頓,清晰的傳進了每一個人耳中。
眾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緊張的捏起了拳。
這岑三小姐是太傻,還是膽子太大,竟敢這般譏諷淮南王妃。
誰人不知聖上信賴仰仗淮南王,對王府的人十分寬厚,有陛下做靠山,長安城誰敢招惹孟家人。
邵氏卻也是個不嫌事大的,她噗嗤一笑,還故意偏過頭認真端詳了淮南王妃一眼,彎唇道:“那些花旦的確不如王妃貌美。”
“砰”的一聲,淮南王妃狠狠拍案,震得桌案上的茶盞叮當作響。
淮南王妃是個貌美的女子,隻她的美不同於邵氏的輕和溫婉,是那種盛氣淩人,目空一切的傲慢。
她抬手指著岑嬌,眼神冷酷,“來人,給我狠狠掌嘴!”
岑妙岑妍下意識護住岑嬌,岑嬌卻仿佛看不出形式,嘴角仍舊噙著笑,“小女敢問王妃因何由要掌摑我?”
“你對本王妃出言不敬,打得便是你!”淮南王妃本就出門名門,後嫁給淮南王更是風光無兩。
養尊處優多年,何曾有人敢與她這般說話。
岑嬌卻仍是不解,茫然問道:“小女何時不敬王妃了?”
“你將本王妃與一個戲子作較,還敢狡辯!”
淮南王妃怒聲叱道,孟琉毓蹙眉聽著,總覺得這場麵似曾相識。
岑嬌聞後笑起,搖頭解釋道:“王妃誤會了,小女剛才也說了,術業有專攻。
戲班中的花旦演的皆是千古美人,是以小女才會這般作較,當真沒有輕視之意。”
她嘴角漫笑,語氣卻冷沉下來,她便用那雙黑幽幽的眸子望著淮南王妃,竟讓淮南王妃感覺到了上位者方有的威壓,“便如王妃以廚娘與太王妃作較,太王妃也未說您目無尊卑,不守規矩。
您說呢,淮南王妃?”
她的聲音輕細又慵懶,甚至透著三分漫不經心,那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在這個少女麵前,就連她這個王妃也算不得什麼。
“你……你還敢強詞奪理!”淮南王妃回過神來,厲聲喝道:“還不去給我掌她的嘴!”
淮南王妃此行浩浩蕩蕩,帶了數位婢女和婆子,她一聲令下,便立刻有婆子氣勢淩人的朝著岑嬌走去。
婆子身材健壯,步伐有力,一看便是個練家子。
她凶神惡煞的挽起衣袖,露出粗壯的手臂和寬厚的手掌,若被她打上一巴掌,隻怕牙齒都會脫落。
可這婆子未走到岑嬌麵前,便被秦嬤嬤擋住了腳步。
淮南王妃側眸,向邵氏投去冰冷的目光,“怎麼,本王妃連個小丫頭都教訓不得嗎?”
邵氏低垂著眉眼,清婉溫和,甚至就連她的每一根發絲都透著溫柔的韻味,金色的暖陽映照在她身上,便讓人不由想到“歲月靜好”這般美好的詞彙。
“自然可以。”她的聲音亦是輕柔的,如拂麵的微風,如江南的雲霧。
她抬起眉眼,迎望淮南王妃銳利的目光,不躲不閃,不溫不寒,“你在淮南王府想教導誰,我自是管不得的。
但這裡是瑾王府,我,不準!”
她的目光和語氣都是平和的,可這種平靜與最初的柔和不同,仿若是平靜無波的海麵,但無人知曉,深海之處蘊藏著何等洶湧的波瀾。
淮南王妃與邵氏當年都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美人,兩個年歲相仿,又不管家世才貌皆是拔尖的小姑娘難免有爭強之心。
其實邵氏不願與人爭執,但淮南王妃總是咄咄逼人,邵氏也不會忍讓。
後邵氏做了太子妃,淮南王妃的氣焰才有所收斂。
那些年是淮南王妃過得最痛苦的時光,她厭惡被眾星捧月的邵氏,不願對她卑躬屈膝。
直到後來東宮事發,邵氏一下子從最風光的女人變成了落魄的鳳凰,隻可惜她早早去了封地,未給她奚落的機會。
今日王府花宴,她本就是想來一出當年的怨氣,此番見邵氏竟還敢對她疾言厲色,心中怒火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