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和邁出柔繡宮的宮門,便見容明時正立在大門前,低頭望著鞋尖,似在想著什麼。
“明時。”容和開口低喚了一聲。
容明時抬頭,見是容和,忙快步走來躬身行禮,“父皇。”
“你在等朕?”
容明時點點頭。
容和唇角未動,但望他的眸光卻真正的柔和,“朕也許久未考你功課,一同走走吧。”
“是,父皇。”容明時恭聲應下,乖巧的跟在容和身後,保持著半步的距離。
在皇家,即便是最親近的骨肉之情,亦要知曉君臣之彆。
規在情之上,這般的皇家自是涼薄。
父子兩人漫步走在盛夏宮闈之中,容和考了幾個問題,容明時皆一一對答如流。
容和滿意頷首,眼中笑意更濃。
時兒雖貪玩,但從未曾荒廢過學業。
他與初夏是龍鳳雙生,但明時很有兄長的擔當,也有身為南國儲君的自知,不曾讓他費心。
容明時仰頭望著容和,金色的暖陽覆在容和的眉眼上,暖意淡卻了他麵上的病態。
容明時抿抿唇,望了一眼跟隨在側的內侍,容和瞥見他的動作,抬手道:“你們都退下,真要與太子單獨走走。”
高榮帶著一眾內侍躬身離開,父子兩人移步走進湖中涼亭。
“明時要與朕說什麼?”
涼亭坐落在湖心,四麵環水,坐在亭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周遭的景致。
“這裡無人,你可以儘管說來。”
容明時頷首,卻並未直接開口,而是抬眼偷望容和,字斟句酌的開口道:“父皇,對於千山寺祈福一事,兒臣有事要稟。”
容和挽袖的手微微一頓,抬起清冷的眸子望向容明時。
容明時頓時隻覺被一道鋒利的冰箭貫穿了內心,讓他的心中所想無處遁形。
容明時覺得背後冷汗涔涔,不敢再抬頭逼視天顏,心中甚至不受控製起了退意。
可腦中浮現出在岑嬌在陽光下無意中顯露出那一份脆弱與傷感,容明時咬了咬牙,抬頭迎視容和道:“父皇,兒臣覺得千山寺祈福之行不妥。”
容和意外的挑了下眉,知子莫若父,若是往常被他這般一望,明時便必不會再言,此番卻著實出乎意料。
“為何不妥。”容和語氣輕輕淡淡,透著絲絲冷意。
容明時起身躬身,正色道:“兒臣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