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起手、祈禱、出掌、收掌，尼特羅在一氣嗬成的百式觀音攻勢中，會有那麼短暫的開花一瞬，想起遙遠的過去。
真的是很遙遠的過去了。
那年他五十多歲，大約就是比司吉現在的年齡，百式觀音大成。
他下山後立刻就與一位武道大師，展開賭上門派招牌的對決，試一試自己的成色。
然而尼特羅隻揮出一拳，對方也僅僅看了一眼，他那音爆的拳風，就感動得主動跪拜下來，向他認輸，並請求能拜他為師。
尼特羅其實收了許多弟子，傳授他們自己所創造與領悟的心源流的奧義，包括了那位武道大師。
隻遺憾斯人已逝，回憶的畫麵都寡淡了許多。
如今還在世上，並且有所成就的心源流派係弟子，僅剩下比司吉、雲古二人。
“哈哈哈，這兩個人真是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父子的驚訝都在沉默中逐漸消化。
“看了他們的戰鬥，對於我而言，他們讓我陷入了一種尷尬的狀態。”
“父親，尼特羅會長設下的時限快到了，您覺得傑爾曼有可能在這樣不利的情況下，連續躲避尼特羅會長十次以上的攻擊嗎？”
嘭——
他已經連續八次躲避了我的百式觀音攻擊，差一點，還差一點，真是一刻都不能鬆懈……
尼特羅猛地瞪大雙眼。
席巴猶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傑爾曼一次又一次地被折磨困擾，又在間隙中尋得美德的寬慰。
尼特羅緊抿乾裂的嘴唇，百式觀音第九十九式化作無數金光，追上了傑爾曼。
不能有半點大意，說不定什麼時候一個不留神，他就贏了。
在皎潔月色的揮灑下，那道巨大的狂獸，又一次從他的五指山中脫逃，飛奔於山林之間。
過了好一陣，背著雙手的他才轉過身來。
桀諾哼哼兩聲。
現在，尼特羅哪怕用上百式觀音第九十九式，也難以完全壓製住他了。
就是他為人太過正氣凜然，沒有他的師父比司吉那樣狡猾、懂得變通，今後……
單方麵的攻勢都開始壓不住傑爾曼，不敢想象，他要是還擊，局麵會變成什麼樣？
傑爾曼渾身裹著黑袍，如同流星一樣劃破長空，落入被夷為平地的、原本稱之為森林的黑暗陰影中去。
我現在隻有戰鬥經驗的積累是遠勝於他的。
“我既不能服老，也不能說火候未到，因為尼特羅會長年紀比我大，傑爾曼年紀比我小。”
不好、不好，竟然有了類似走馬花燈般的幻象，看來傑爾曼的混沌咆哮，讓我也累積了不少的壓力……
“我說過了，我不能預知未來。傑爾曼或許做得到，或許做不到，這不是我能確定的，決定權在那兩個人手裡。”
席巴點點頭。
席巴鷹一樣的雙眼收回，看向桀諾，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尼特羅看著那個方向蕩起的塵煙，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說得也是。”
桀諾沒有馬上回答，隻是直勾勾地望著前方。
他們每天都會來觀戰，尤其是最近數天，他們常常能看上一整天，也不覺得疲倦。
轟轟轟——
轟——
百世觀音眼花繚亂的掌、拳、指、刀招式中，混沌咆哮撕碎了其中的大半，猙獰奪目！
但是，尼特羅依舊有一掌打在了傑爾曼的身上，將處於混沌咆哮心臟位置的他拍飛了出去。
“這就是規則，一開始就設置好的規則，雙方都同意了，還有什麼好說呢？”
他朝著飛艇降落的地點，走了過去。
剛才就是傑爾曼最新的記錄了。
聽說雲古最近收了一個徒弟，叫做什麼智喜的，雲古是很沉穩的，想來挑選的弟子資質不會差。
混沌咆哮追了過去。
他這樣兀自沒有休息，還能堅持到現在，真是驚人的意誌力。
“如果再給傑爾曼一段時間，我認為他是有很大可能做到達成勝利條件的，隻可惜時間太倉促了。”
精神緊繃的尼特羅飛奔數步，跳躍到半空中，像是箭一樣射向傑爾曼的落點。
他胸前的“生涯現役”四個大字隨著夜風飄舞。
遠處，山巒的巔峰上，桀諾負手而立，席巴站在他的身後，他們像是一高一矮兩棵大樹一樣屹立。
兩道身影沒入黑暗。
與此同時，傑爾曼從被百式觀音擊落的深坑中爬出，暗黑折磨王冠懸浮在他的頭上。
受傷的混沌咆哮在一旁如小山的陰影般將傑爾曼籠罩，隻有那可怖的氣息，時刻彰顯著它的存在。
隨後，它巨大的前肢往下一按，猩紅的雙目凝視著空中，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
“呃呃呃呃——”
尼特羅拔地而起，在空中的停滯中，盤起雙腿，又一次擺出了他無數次擺出的百式觀音起手式。
然而精神集中在尼特羅身上的，隻有混沌咆哮。
傑爾曼卻是高昂著頭，望著漆黑夜裡的殘月，像是在發呆一樣。
尼特羅的眼皮低垂下來。
放棄了嗎？
終於承受不住了嗎？
說實話，他能夠堅持到今夜，已經大大出乎我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