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是你們的恩人,也是我們的恩人,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該怎麼做。死去的同伴們,我們都會妥善安排。”
你難道沒看出來眼前的緊張情緒嗎?為什麼你能夠這麼心安理得地要求我們這些理論上的仇家為自己辦事?
當看到人群之中緩緩出現的那道身影時,俠客、瑪奇與派克諾妲都醒悟過來,然後不由地內心一緊。
「蟻王」宰伊洛與「蟻後」紮讚雖然死了,但是流星街內仍遊蕩著數量龐大的惡魔們。
收起查看「獵人徽章」的視線後,傑爾曼抬起頭,看向了現在仍在搏殺中的眾人。
他又一次歎息。
因為他們都相繼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們計劃得再多,精神再堅韌,都擺脫不了一個現實――那就是決定權其實在傑爾曼手裡。
待在地下防空洞內的老弱婦孺,不知為什麼紛紛湧了出來,又像是摩西分海一樣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通路。
酷拉皮卡收回了銀色鎖鏈,他可以通過重置具現化來清理上麵的血汙,可是現在的他顯然沒有這種心情。
瑪奇也好,旁邊的派克諾妲也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那就好”,你想說的就隻有這些嗎?
這與幻影旅團創立的初衷已經完全相悖。
無論從哪個方向上說,他們都最有資格率領眾人做出選擇,決定應該怎麼對待眼前複雜的情況。
死亡的恐懼與求生的本能,讓它們更像是一個活著的生命一樣做出選擇,它們裝模做樣地又抵抗了一陣,便開始潰敗。
現在每次傳送,名額都限定在四人,使用這種方法,「傳送提燈」就能一次傳送六人抵達目的地。
他失去了一隻左掌以及整條右臂,兩條膝蓋往下的部位也是空蕩蕩的,這就是他為什麼始終沒有參戰的原因。
俠客轉頭,從希拉的眼神中看到了懇求,從瑪奇與派克諾妲的眼神中看到了躊躇,從其餘流星街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懼。
隻是,他們不想打,對方卻不一定想要停下來,畢竟現在是徹底剿滅幻影旅團的最好時機。
傑爾曼這次回歸貪婪之島後,理論上要等待80天,才能再次使用「傳送提燈」,而使用這?方法,就能立刻傳送。
他攥著銀色鎖鏈,任由血水流到手指關節上。
歡騰、慶祝、如釋重負,口哨聲、鼓掌聲與歡呼聲不絕於耳,但是卻在某一個瞬間,奇妙地一同平息了下來。
酷拉皮卡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傑爾曼理解了該怎麼使用它。
被咒罵的叛徒,反而是拯救了流星街的人,那麼,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處理呢?
眾人麵麵相覷,然後視線都集中在被希拉攙扶起來的俠客、以及沉默不語的瑪奇、派克諾妲身上。
光是想想,俠客就覺得頭皮發麻,胸膛剛被瑪奇縫合起來的傷口,又疼痛起來。
是殺掉恩人,還是放走仇人?
哪怕是眼前,俠客都有一大堆焦頭爛額的事情。
他們是僅剩的三名幻影旅團成員,又是這次阻擋嵌合蟻入侵的、僅次於流星街長老的高層。
暴虐、不懼死亡的情緒在飛速消退。
“你以前是流星街的入殮師吧?幫我,替老神父收拾一下,我希望他可以更像是人類一樣地下葬。”
最激進的極端派,都已在與宰伊洛勢力的戰爭中消磨得不剩幾個了,剩下的人都隻想要喘口氣,不想繼續戰爭了。
俠客捂著有些殷紅的繃帶下的、隱隱作痛的傷口,思慮良久後,他正要開口,卻聽見來自大本營方向的嘈雜聲。
它們像是潮水退去一樣逃亡,隱入黑暗之中,藏匿身形與聲音,露出了滿地瘡痍與遍地屍骸。
庫洛洛坐在吱嘎作響的輪椅上,被身後惶恐不安的老婦人給推了出來,夜風呼呼吹過,撩起了蓋在他身上的毛毯。
大部分流星街人能想到的事情,俠客、瑪奇與派克諾妲肯定也能想到,他們都皺起眉頭,緊抿嘴唇。
能決定是否繼續戰爭的,是傑爾曼。
理智的他,幾乎很快就在內心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如果要殺掉,怎麼殺?剛才那一次可怕的轟擊,眾人都看到了,地麵還深深烙印著痕跡,宰伊洛的殘骸仍在。
通過消耗三盞「傳送提燈」,就能夠驅動「銀白三角」,從兩個選擇中選擇一個發動效果。
流星街人追之不及,事實上他們現在也沒有餘力追擊了,他們自身也傷亡慘重,固守大本營就已經是極限。
當然,冷卻時間翻倍原則依舊執行,當傑爾曼一行人利用這種方式抵達黑暗大陸,他們就要等上160天才能再次使用「普通傳送提燈」。
事實證明,他這樣的決策是正確的,多年幻影旅團團長的身份,讓他得以順利進入流星街長老之列。
也是因為他在長老會之中,才避免了許多打算針對宰伊洛勢力的、近乎玉石俱焚的、毫無意義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