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瑄是真沒想到,竇酥還會回來。
因為於情於理,他都該跟著他爹離開的。
“你…”
竇酥因為跑得的急,現在正喘著,聽到楚瑄開口,立馬急了,下意識伸手拽著男人的衣袖,“我,我錯了,大人,以後我再也不會一聲不吭的去做危險的事了!”
竇酥是真怕,當初楚瑄說走就走,還一走就是十年。
期間他回來了很多次,每次看著空落落的寺廟,他就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空了一般。
看著青年緊緊拽著自己袖子的手,楚瑄略微有些不自在。
因為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人類後,楚瑄潛意識的就和所有人保持距離。
不管是小竇酥,還是那幾個孩子,他都是覺得該離開後,就果斷離開了。
因為他知道,他和彆人都不一樣,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消失,又或者,他永遠都不會消失。
哪怕他不想承認,他和人類的差彆也會漸漸體現出來。
楚瑄不想體會那種在乎的人一個個老去,而隻有自己一個人還在的感覺,所以都在相處一段時間之後,自覺離開。沒有投入那麼多的感情,分彆也就不會覺得那麼難以忍受。
他以為,所有人都會是過客。直到,那個他以為已經走遠的孩子,冒著風雪趕了回來。
那一刻,楚瑄隻覺得自己特地豎起來的堅固防線,被人輕輕敲擊了一下。
楚瑄開始默許小孩子再次進入他的生活,但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問,似乎就像是收留了一個過冬的旅人。
等冬季過去,春暖花開,那該走的人也就會離開。
楚瑄沒想過竇酥還會留下來,他已經做好了以後孤零零生活的準備。
可是,在看到青年去而複返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想那麼多,顧忌那麼多的,人生在世,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到來。
或許,他該嘗試著,把青年規劃進自己的未來了。
這麼想著,楚瑄伸出手,揉了揉青年的腦袋。
許是氣息還未喘勻,又許是楚瑄的眼神太過溫柔,竇酥隻覺得胸腔裡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動的十分厲害。
他看著兩人近在咫尺的距離,隻覺得心裡癢癢的,忍不住想要做點什麼。
他一點點的拉進兩人的距離,眼看著那覬覦很久的唇瓣就在麵前,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心裡瘋狂的叫囂著親下去,親下去…
但…在即將碰觸到的前一刻,他還是停了下來。
他不敢,他再次慫了。
竇酥不敢承受捅破窗戶紙之後,被拒絕的後果。
時間還不到,他想,大人還不夠離不開他。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讓大人徹底習慣他,再也離不開他。
到時候再…
竇酥沒敢再想下去,光是腦補的畫麵就讓他臉頰有些泛紅。
以前沒注意,楚瑄現在才發現,小家夥似乎很容易臉紅。
再看他視線流連的地方…楚瑄呼吸微微一滯。
腦海裡似乎閃過什麼念頭,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所以楚瑄就把那一閃而過的念頭壓力下去,但是卻留心觀察起小家夥的一言一行起來。
有些東西,不留意就不知道,一留意才能發現,很多時候小家夥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小家夥喜歡對他笑,不管什麼時候,隻要麵對他,小家夥臉上都滿是燦爛的笑容。
小家夥喜歡呆在他旁邊,或是給他泡杯茶,或是給他遞支筆,或是什麼也不做,就安安靜靜的待著…
竇酥的表現其實已經很明顯了,隻是楚瑄從未往彆的方向想過,他隻是覺得這孩子越來越黏人了。
楚瑄第一感覺到了無措,這樣純粹的感情,讓他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讓他把人趕走,看著小家夥那可憐巴巴的表情,腦海裡立刻就冒出當初他要離開時,小家夥抱著他的腿哭的差點背過氣的樣子。
然後,他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而楚瑄自己知道,他也並不想把人趕走。
少了一個人的家,終究是缺少些什麼。
楚瑄不再多想,有些事情想多了反而會糾結,還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或許有一天,小家夥遇到心儀的姑娘,就突然想通了呢?
這麼想著,楚瑄非但沒有被安慰到,反而覺得心裡有些堵。
…他怎麼覺得,自己這裡就跟客棧似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楚瑄轉頭,微微眯著眼打量著青年,就見青年正高高興興地拿著筐摘桃子,時不時回頭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陽光太過明媚,青年的笑起來的樣子格外的好看。
因為楚瑄的一句話,明明彆的地方桃樹都已經過季了,神醫廟裡的桃子還維持著成熟的模樣。愣是一顆也不敢掉。
竇酥看到滿樹的桃子,果然又驚有喜,拿著籮筐就開始摘。
看到最大最紅的,他還親自洗乾淨了,削好皮切成塊,然後裝好碟遞給楚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