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什麼情況?
這些事情,都是我所經曆過的嗎?
她看見原清濯和預感中一樣的說話做事,看見飛鳥如她所想的一般落下又起飛。
一切的一切,都被她的預感所規定軌跡。
就像是有無形的絲線在操控這個世界一樣。
難言的寒意如跗骨之蛆般一丁一點兒往上爬,滲入皮肉與骨髓,明明陽光如此熱烈盛大……
可蘇茜卻感覺整個人忽地落入了無窮儘的海水之中,被一瞬間淹沒了。
鹹澀的味道塞滿她的口腔,窒息般的壓力讓她眼中的世界開始變得虛幻。
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
可就是在這樣的無儘的茫然與黑暗中,卻有一隻大手破開層疊的海水,無視了那森冷的寒意。
在無光的淵底,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緊握。
然後將她一把撈出。
得以,重見天日。
蘇茜大口地喘息著。
“小東西怎麼還站著不動,樂傻了?”
原清濯用另一隻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狐疑地眯起了眼:“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啊……跟我說說?”
“不,沒什麼。”
蘇茜強笑著,卻忍不住握緊了手中那隻溫熱的手掌,像是生怕他要逃走一樣。
原清濯點頭,感受著手中不同尋常的力道。
——一般這樣說的,那肯定就是有問題。
這要沒問題我直接倒立洗頭。
可本人不願意說,倒也是個麻煩。
他領著小東西出門,對那些黑手黨的敗軍吼道:“看什麼看,還等什麼呢,趕快去鎮長那裡速速勞改,你們的兄弟姐妹牢大牢二也馬上會去陪你們的。”
在這個間隙裡,原清濯隱晦地回頭,窺見了蘇茜那有些失神的麵龐。
靠,好像還是個大問題。
在原本應該大開香檳慶祝的時間裡卻是這副落魄的模樣……昨晚小東西的父親沒回來給了她這麼大的打擊嗎?
原清濯漫無邊際地想著,他對於正常人心境的揣摩水平隻能用悲劇來形容。
算了,小孩不高興,還是讓她自己一個人靜靜吧。
如是想著,原清濯輕輕地將手抽出,彎腰與蘇茜平視說著:“然日卡的黑手黨疑似有點太城市化了,我去讓他們回歸一下農耕文明的勞動力。”
蘇茜還是聽不懂他說的話,不過懂事的她點頭,將那些不安再次藏匿於心中。
總不能什麼事都去讓先生幫忙吧……
偶爾,也得嘗試自己去解決問題。
畢竟,那個軟弱的我已經死去了。
蘇茜獨自回到了屋中,每日照例練武,沒再因為這事找過原清濯。
第一晚。
她看見那個從帝都來的女孩著甲,為保護那些膽小懦弱的部下,就那樣站立著慘死在了冰原上,可卻連一個為她收屍的人都沒有。
那麼孤獨。
很快,吞噬一切的黑霧籠罩了整個世界。
一場噩夢。
第二晚。
她看見不凍河前,年輕的持槍男人站在那裡,居然長得有些像自己那不成器的父親。
自己踏入河中,握住提燈,戴起冠冕,耳邊縈繞著聽不懂的咒語,就這樣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河水中九天九夜。
而後,神智與自我被撕裂成千千萬萬。
一場噩夢。
第三晚。
她看見一塊黑色的……碎片?
碎片也好,其他什麼的也罷。
但總有個聲音告訴她,要去觸摸它,容納它。
那是她的使命,她的宿命。
為了拯救這個世界,為了所有的生靈能繼續延續,她就該死。
她的一生,就是為了這一刻。
可先生說不是的,他吃下了那塊碎片。
就那樣死在了自己眼前,替自己。
一場……噩夢?
第四晚。
蘇茜怯生生地抱著枕頭,推開了原清濯的房門,
“先生,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