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灰色的。
從我出生後的第一次睜眼開始,所見到的就是灰色的世界。
接生我的醫生女士是灰色的,麵帶喜悅與痛苦的母親是灰色的,如釋重負的父親也是灰色的,就連那些金碧輝煌的裝潢與貴重的飾品也是灰色的。
——“為什麼是灰色的呢?”
那時候的我哭著,做不到複雜的思考,卻本能般地產生了這個想法。
而後,無意間低頭看見了自己的手掌。
是彩色的。
於是,新生的哭泣停止了,由衷的喜悅自心中而生。
我,是彩色的。
原來,這個世界不都是這樣一片灰蒙蒙的。
真是,太好啦……
直到五歲前,我都是這麼想的。
哪怕和我玩鬨的哥哥們都蠢的不行,會說那些木頭做的人偶是爸爸媽媽,會因為一個皮球而吵上一整天,會莫名其妙地哇哇大哭也沒有關係。
因為他們是我的哥哥們,是我的“同類”呀。
不過是幼稚一點,愚蠢一點而已,誰沒有這種時期呢?
直到那一天。
“歐若拉,這位是加裡爾,以後就由他來教授你們劍術了。”
彼時尚沒有如今那副漠然模樣的皇帝微笑著,對坐在自己的頭頂的歐若拉說:“他是青年武神祭的冠軍,很厲害的,所以一定要虛心地向這位老師學習哦。”
俊美青年腰胯騎士劍,身披帝國大騎士的重鎧,單單是站在那裡就已經讓周圍的皇子們眼冒星星,興奮不已了。
“在下名為加裡爾·塞西蒙德。”
青年微笑,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引起周遭一片讚歎和歡呼聲,
“還請各位以後多多關……”
“加裡爾先生很強嗎?”
歐若拉疑惑地歪頭,凝視著麵前這與其他東西並無不同的灰色騎士。
女孩從皇帝的肩膀上跳了下來,抬頭,璀璨如星空的眸子裡倒映著渺小的騎士。
她十分的疑惑不解:
“明明,就和傻哥哥們沒什麼區彆嘛。”
加裡爾並不憤怒,他微笑,向皇帝請願:“陛下,能否讓我向小公主展現一下劍術與技藝的魅力呢?”
皇帝從大王子的手中取過磨損嚴重的玩具木劍,朝著呆頭呆腦的歐若拉遞去:“歐若拉一直不願學習,也不喜打鬨,若你能讓她提起興趣,便是最好的了。”
“請陛下放心。”
加裡爾頷首,解開腰間的扣子,將劍鞘與劍一同舉起。
“小公主,要是贏了我,晚上就能吃草莓蛋糕哦。”
他來之前做了功課,知曉歐若拉是最喜歡吃草莓味的蛋糕的。
一旁的大王子還在哭訴著大叫,但被三王子攔住了:“額滴聖劍,額滴聖劍!”
可歐若拉卻有點害怕地後退了兩步,不願接過木劍:
“不好。”
皇帝無奈地笑了笑,朝著騎士看去——那騎士便拿過木劍,蹲在了愁眉苦臉搖著頭的小女孩麵前。
“公主殿下,為什麼不願意拿起劍呢?”
歐若拉盯著溫和的騎士看了好一會兒,前夜夢中那冠絕東境的劍客記憶浮現,半晌,她才失落地開口:
“那樣就太孤獨了,會沒有人願意陪我一起玩的。”
加裡爾愕然,沒想到五歲的小公主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不會的,我會成為殿下您的老師,陪著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