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不凍河的詛咒能扭轉既定的死亡?
可埃爾裡克可不是這樣……她當時隻當是有個勉強過得去的對手在玩玩,普通的斬首自然殺不死他。
可若是把他身上的“顏色”割斷,歐若拉篤定埃爾裡克百分之百會當場死去。
但她方才明明已經把“蘇茜”的顏色割斷了。
現在卻又重新合上……這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像將一張紙撕成兩半後,下一秒它又恢複成了原狀。
歐若拉來了興致。
於是又是一刀。
這次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皮肉分離,鮮血流出,在下一瞬又儘皆消失不見。
沒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不見。
隻有橫貫大地百米的深邃斬痕才能表現出歐若拉恐怖至極的破壞力。
“不是倒流,恢複,而是某種“替換”麼……難辦呀。”
雖然嘴上說著難辦,可歐若拉的興致卻明顯地比方才要更高了,她在思考這是怎樣的一種恢複手段,並且想著怎樣才能破解。
無數次的斬斷。
無數次的撕扯。
無數次的湮滅。
甚至是將劍刃橫亙在被斬斷的肢體中段,用手硬生生地阻隔被她親自分離兩部分都沒有用。
無論怎樣做,也無論歐若拉的舉動如何,隻要經過一個短暫的瞬間,蘇茜就又會恢複原狀。
隻是極短的時間,自我認知與天分達到了一個極致的歐若拉,就已經明白了這個清晰無比的事實。
——她殺不死它。
歐若拉有些失神地站在原地,自動過濾了不遠處原清濯的嘲笑聲。
居然,束手無策了麼。
她沉默地俯視著這個更加成熟的蘇茜的安寧麵龐,幾欲想要對著它發怒,可忽然間歐若拉又覺得這實在是件好事。
瞧,多新奇啊。
不同於“無法斬到”,而是“斬到了也無法殺死”——這對於歐若拉來說實在是第一次的體驗。
“要怎樣,才能殺死你呢?”
歐若拉輕聲呢喃,垂下劍尖,坐在了雪地上,用手指戳著那張吹彈可破的柔嫩麵龐。
可她的思緒已經飄向了過去和遠方。
上個“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呢?
很近,就在幾個小時前,她看見了原清濯,那時候他就是她世界裡的唯一一抹彩色。
那個歐若拉十分的開心。
那麼,再上一個呢?
是在朝著父親主動請纓來到北原
那個歐若拉滿心期待。
再上一個呢?
……
無數的歐若拉浮現在她的記憶裡,自現在到過去,又模糊地出現在了每晚的夢境當中。
對了,關鍵是在夢裡。
初一,初二,初三……
或笑,或哭,或喜,或悲……
那麼多的“歐若拉”,那麼多不同名字的歐若拉,都是她。
“啊,原來是這樣啊……”
歐若拉恍然地低頭,仿佛在和永恒沉睡的少女對視。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你。
那麼多的你,那麼多不同位置的你,都是你。
原來如此。
和我一樣啊。
既然如此,那就全都殺死吧。
歐若拉將手中被紅色浸透的刀刃隨手丟棄,跪倒在地,無比欣喜地抬起手掌。
然後,斬落。
難以描述這到底是多麼絢爛的下落弧線。
“我這一生,就是為了這一瞬啊。”
她目眩神迷地輕聲呢喃。
注視著她的原清濯足足品味了這美味的招數足足兩秒,才愉快大笑:
“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