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熱帶叢林各種毒蟲密布,安南軍也有相應的防禦。軍官往往會在帽垂上鑲嵌一些鐵葉,起到保護作用。
而精銳部隊裝備的鎧甲幾乎就是中原鎧甲的翻版,對襟式的鐵葉甲,因為安南不產棉花,棉花自古依賴進口,所以少量是棉甲,大部分都是不包含棉花成分的普通鐵葉甲,很多軍官還配備了中原樣式的虎頭抱腹。
不過這些都是理想狀態,實際情況是,即便是京兵,大部分也懶得穿這些重甲,一方麵鐵葉甲在東南亞潮濕的環境中非常難保養,容易生鏽,另一方麵,在叢林中作戰,穿戴成這樣實在是非常笨重,並且悶熱無比,一場戰鬥下來,沒被敵人殺死,自己要熱死了。
更何況,安南軍隊一直以來的主要對手不是中原政權,而是旁邊的暹羅軍和緬軍,戰場氣候炎熱,對方也基本裝備的是藤甲和皮甲,大部分更是無甲單位,安南軍隊裝備重甲實在是有些畫蛇添足。
到了黎朝,鄭阮分家,國力大減,大規模裝備鐵甲更不可能。所以此次鄭光領銜的京兵,實際上除了軍官之外,士兵們穿的都是皮質馬甲,頭上戴著的是木質蒙皮笠盔。
宋誌的抱怨聲傳入了高衡的耳朵裡,他是民夫,原先沒有當過兵,雖然在江湖上學了些手段,但是到了真正的戰場上,還有沒有這份膽識可說不定,這種皮甲肯定是沒有明軍的棉甲穿起來舒服的,所以宋誌抱怨兩聲,高衡也沒答話。
“怎麼樣,要帶的裝備都準備好了嗎?”高衡問道。“準備好了!”眾人回答道。他們每個人的脖子上掛著兩個用繩子拴在一起的陶瓷罐,身後背著特製的炸藥包。
在高衡的授意下,所有的炸藥包都是正麵平鋪放置了鉛子,背麵放了一塊鐵板。放置鉛子的那一麵,高衡特地標注了幾個字,此麵向敵,這是高衡的殺手鐧。
眾人列隊完畢,高衡凝視了一下所有人,今夜他們就要出城作戰,不過不能從正門出去,誰也不知道外麵會不會有敵軍的暗哨,所以眾人隻能乘坐吊籃,從鎮南關城牆的側翼角落出城,然後秘密滲透兩國的邊界,進入淵縣範圍作戰。
沒有任何的送行儀式,這種秘密行動隻能悄悄進行,不能大張旗鼓。高衡正要下令出發,街角傳來一個聲音,“等等。”小隊人馬連忙回頭去看,發現黃昆帶著幾個人前來。今日出擊,僅有黃昆來送行,左斌可懶得來,他本就不看好此次行動,隻不過是不用自己承擔風險,成功了自己還能獲得功勞,這才答應了此次行動,讓他來為幾個小兵送行,那是不可能的。
黃昆不同,高衡畢竟是自己拉入軍隊的,現在他們出戰,黃昆前來送一送,算是給他們壯行了,這些人雖然有重賞,可大家也都明白,此次行動,九死一生。
“原來是黃大人,我們這就要出發了。”黃昆回頭使了個眼色,一個士兵遞上一個酒袋。
黃昆道:“小小關城,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這是我從州城帶來的老酒,今天你們出戰,就當是給你們的壯行酒了。”
高衡也不磨嘰,華夏的軍人,堅毅果敢這四個字早就映在了高衡的性格之中。他一把接過酒袋,仰頭喝了一口,有些酸澀,還有些發苦,跟後世的蒸餾酒確實沒法比,應該是自釀的糧食酒,身處亂世,糧食極其寶貴,能用糧食釀酒,實屬不易,所以味道什麼的,也就不那麼講究了。
酒袋順著高衡的手往下傳,每個人都喝了一口,酒袋變得空空如也。高衡遞還回去,對黃昆抱拳道:“多謝大人,兄弟們,出發!”
二十一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吊籃是這種關城日常出城的工具,一旦有戰事的時候,城門肯定是封閉狀態,非要出城的話,隻能先進入吊籃,然後慢慢放下城去,鎮南關的吊籃每個能搭載兩人,高衡讓眾人兩人一組,分批下去,下去之後保持安靜,壓低身形,儘量不要暴露自己。
高衡最後一個下去,他回頭看了一眼鎮南關,雖然是個小城,可這也是他穿越大明之後第一個到達的地方,這次作戰,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若是不能成功,也許這就是他短暫的大明之行的終點了,如果死了,他還會不會再次穿越到其他朝代?
高衡的腦中冒出了奇怪的想法,他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起來,然後坐上吊籃,在城頭守軍的幫助下,緩緩落到了地麵。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泥土的味道,跟城內的氣味明顯不一樣,這是因為亞熱帶氣候導致空氣濕度大,泥土潮濕,一旦溫度高一些,蒸騰的水汽就會將泥土中特有的腥味帶出來。這個味道他太熟悉了,曾幾何時,南方神劍的作戰地點正是東南亞的叢林。
“好了,咱們在叢林中緩步前進,除了行動隊的五個人之外,剩下的支援隊,以三人為一組,跟我們原先安排的一樣,穿過邊境之後,每隔兩裡,放置一組人馬,身後的炸藥包怎麼用,你們應該明白了。”高衡交代道。
“明白!”眾人壓低聲音回答道,隨即跟著高衡前進,兩座城池之間的距離大約十五裡,邊境線在出城五裡的地方,這裡是山地,出了五裡就是平原,因為地勢的緣故,安南軍在敗退之後並沒有在山地駐軍,而是退守平原,鄭光將大部隊放在淵縣周圍,隻有數百人在邊境警戒,另有少量哨探安排在山地,負責監視鎮南關守軍的動向。
如果鎮南關有大部隊出動,肯定會被這些哨探發現,可是高衡他們人數少,又是從側翼出發,黑夜之中,他們隻參照著星光趕路,所以安南軍哨探根本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