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明境內的這些軍閥,說實在話,高衡真是一點好感沒有,不管沐王府好也罷,不好也罷,從根本性質上來說,他們就是軍閥。如果這一任家主對民眾好些也就算了,如果下一任對民眾不好呢?總不能一直去賭這個概率,而且沐王府二百多年一直在雲南,也沒少吸血,要不然光靠朝廷撥付的那點軍餉,怎麼就能養活這麼多人馬。
況且,從後世的一些書籍當中來看,沐王府也不是什麼好鳥。不管是鹿鼎記這種戲說,還是南明史這種正史,沐王府都跟大明的其他勢力一樣,總是陷入黨爭的怪圈之中。目光短淺,沒什麼實力,這種地方力量,在高衡看來,真的是毒瘤一樣的存在。
兩百火銃兵喊著一二一的口令從沐天波的隊伍中穿過,明軍一直目送他們遠去,每當他們經過明軍士兵身邊,總能引發一陣驚呼,因為這些明軍發現,這支兩百人的部隊不管從前後還是左右,看過去都是一條直線,步伐一致。
同樣是士兵,一看就知道這些人精銳異常,因為在古代,紀律就代表著戰鬥力,一支單兵能力不出眾,但是紀律非常強,主將指哪打哪的軍隊,絕對比一支單兵能力強,但是紀律性不好的軍隊能打。古代作戰,誰能一直保持隊列和陣型,誰就能堅持到最後。
巡邏隊遠去,高衡依舊不動,沐天波隻能硬著頭皮上前見禮,白寒鬆跟在他身邊介紹道:“小公爺,這位就是興華軍統帥,高衡高大帥。高大帥,這位就是我們國公爺。”
在沐天波看來,他可是皇帝親封的黔國公,而高衡這個興華軍統帥,估計是自封的,就算是安南的官職,也不算什麼。畢竟大明乃是天朝上國,不管是高麗、安南、倭國還是什麼國家,都是附屬國,大明隨便一個官員去附屬國那都是大爺,更不要說自己是正牌國公,這家夥按照以前來說,自己都不用正眼瞧他,現在竟然要見禮,確實有些尷尬。
沐天波拱手道:“久仰高大帥和興華軍大名,這次能收回昆明,要多謝大帥鼎力相助,本國公代表昆明數十萬百姓,雲南百萬百姓還有沐王府數萬將士,謝過高大帥了。”
說罷,沐天波就要躬身行禮,高衡立刻上前,虛托了一下道:“小公爺不必多禮,沙定洲燒殺搶掠,人神共憤,竟然還入侵興華軍領地,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消滅沙定洲,對穩定雲南和安南局勢都有利,興華軍當然義不容辭。”
沐天波立刻道:“高大帥心懷大義,本國公著實佩服。”雙方進行了一番商業互吹,反正都是場麵話,都坐到這個位置了,說些場麵話還不是小兒科。
隨即沐天波話鋒一轉道:“高大帥,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進去說話。”
一推開大門,沐天波都傻眼了,隻見府內一片狼藉,簡直不能看。原來,這些天,高衡可沒有住在沐王府內,這是沐天波的府邸,他才懶得住,也不想落下口實,這也就是門口的牌匾為什麼都沒拆除的原因,沐天波的家事,他不想管。
所以沐天波一推門,看見的就是沙定洲撤走時候的場麵,他們走的時候,那是打砸搶什麼都乾,把沐王府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了,不能拿走的都破壞了,主打一個不留給沐天波。所以現在沐王府內部一片狼藉,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沐天波愣住道。
白寒鬆連忙解釋,“哦,小公爺,高大帥說這是沐王府私密地帶,他們不好進入,所以就。”
沐天波立刻道:“對對,多謝多謝,吳立身,立刻帶人清掃府邸。”想了想他又尷尬道:“那這樣吧,我們移步,去昆明府衙。”
眾人簇擁著兩位大佬,來到了昆明府衙,眾人進入府衙,這裡倒是被興華軍打掃乾淨了,沐天波和高衡一同跨進去,眾人立即分賓主落座。
這座位也有講究,如果按照一般慣例,沐天波肯定要坐在上首,然後其他人坐在左右下首,但是沐天波知道,興華軍和高衡現在強勢,自己也不能托大,乾脆安排白寒鬆把位子調整了一下,雙方都麵對麵坐著,上首沒人坐,以示平等。
眾人剛一落座,高衡就吩咐人上茶,進了雲南之後,就不用喝安南青茶了,有普洱可以喝了,所以放在眾人麵前的是上等的雲南普洱。後世,高衡也喜歡喝茶,對於很多年輕人喜歡喝西洋咖啡的習慣嗤之以鼻,老祖宗的茶文化都沒搞透,卻去喝什麼洋人的咖啡,這哪行。
高衡喝了一口茶,還沒等沐天波開口,便開門見山道:“小公爺,我是個直性子,領兵作戰,令行禁止,說話不喜歡繞彎子,所以我就直接說了。”
沐天波一愣,果然是化外蠻夷,哪有這麼不含蓄的。他立刻放下手中茶杯,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高大帥請講。”
“既然昆明城已經被興華軍收複,那麼按照兩家原本的條約,沒其他說法,我們興華軍將在數日後整體撤出昆明,把昆明交還給沐王府。”高衡說道。
沐天波和眾人對視一眼,沒想到高衡這人竟然這麼痛快,上來就說到沐天波最關心的問題,因為按照他的設想,高衡不一定會這麼痛快交還城池,勢必會提出一些附加條件。畢竟這一仗完全是興華軍打的,跟自己沐王府一點關係沒有,說起來都丟人,沐王府自己的城池還要靠著彆人才能收回來。
可誰能想到,高衡屁都不放一個,直接要把城池還給他。沐天波喜出望外,“這,高大帥和興華軍如此大恩,沐王府真是無以為報。”沐天波起身就要對高衡表示感謝,其餘眾人也是跟他一起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