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我,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局麵,這時候還要分什麼你我,應該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大家一起對抗清軍才是正理。”堵胤錫道。
隨即,堵胤錫轉身,麵對官員們道:“各位同僚,如今清軍虎視眈眈。湖廣外圍,以濟爾哈朗領銜的清軍大部隊眼看著就要對我們發動攻擊,佟圖賴,孔有德,尚可喜,卓羅,藍拜,李佳覺善,碩詹,努山,阿濟格尼堪,伊拜,覺羅果科,卓布泰,鄂碩,金維城,如此多的清軍戰將領兵在湖廣邊界,你們看看他們的構成,各族人馬都有,漢八旗、滿洲八旗、蒙古八旗、甚至還有高麗人,他們都來了。這個覺羅果科是誰你們知道嗎?清國的巴牙喇章京,我想,巴牙喇你們應該很熟悉吧。”堵胤錫說道。
眾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的神情,作為官員,對於滿洲八旗的構成他們還是了解的。巴牙喇是什麼兵馬,就跟禦林軍差不多了,戰鬥力極強,是精銳中的精銳。建虜真的是下了血本啊,連巴牙喇都派來了,而且還是覺羅果科親自領兵。光是堵胤錫報出來的這一串名字,就已經能知道,清軍發動了多少兵馬了,哪個不是精銳?
何騰蛟的臉色鐵青,他當然知道外圍清兵的情況,可即便是這樣,還是不能引入農民軍,否則湖廣的局勢就會失控。眼看著堵胤錫在這裡煽動眾人情緒,何騰蛟的臉頰抽搐了一下,盯著堵胤錫的背影,臉上露出狠厲之色,殺心頓起。
“哼!”何騰蛟拂袖而去,堵胤錫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這人眼看著說不過他,竟然不談了,他正要追上去再說。幾個官員伸出手將堵胤錫拉住,“堵大人,且慢,且慢,這件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再商議商議吧。”
“諸位,還要怎麼商議,建虜的大刀都已經架在我們脖子上了,湖廣是大明腹地,地形平坦,雖然水網密布,但是清軍已經是一個混合兵團,不僅僅有騎兵,也有漢軍八旗幫忙,步兵、炮兵都有,大軍壓境,我們守不住的。湖廣乃是魚米之鄉,若是被建虜占領,他們就白白得了一個後勤基地,大明再無翻身之日啊。”堵胤錫急得直跺腳,但何騰蛟避而不見,他也沒辦法了。
巡撫衙門內,堵胤錫一回來就坐在椅子上生悶氣,十幾個支持他的官員坐在下首。好半晌,堵胤錫開口道:“諸位,本官決定了,他何騰蛟不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湖廣淪陷,我去做,我去跟李錦談。”
“大人,三思啊,湖廣的最高長官是總督大人,大人私自行動,豈不是違抗軍令,不聽上官調遣。”有人勸說道。
“哼!那又怎麼樣,我堵胤錫舍得一身剮,就是為了救國救民,不像他何騰蛟,是非不分。”堵胤錫道。
哢噠一聲,窗戶旁傳來一陣響動,“誰!”堵胤錫喊道。眾人一驚,立刻站了起來,有人衝到窗戶邊,把窗戶推開,四下張望了一下,並沒有看見人影。
另一人道:“大人,說話要小心啊,隔牆有耳,您是不知道,湖廣錦衣衛最近撒出去不少耳目。”
堵胤錫憤怒道:“大明都要亡國了,錦衣衛還在這裡興風作浪,簡直豬狗不如。”作為文官,堵胤錫對於什麼東廠、錦衣衛之類的特務機構是非常反感的。崇禎年間,因為消滅了魏忠賢為首的閹黨的緣故,東廠勢力大大削弱,反而是錦衣衛有了一些起色,但是崇禎朝短命,大順軍和清軍先後占領京師之後,大明就已經成了苟延殘喘的態勢。各地的錦衣衛也是自顧不暇,隻能勉強把自己這一畝三分地給照看一下。
有人附和道:“就是,錦衣衛這群人,不去對抗清軍,搞起自己人來倒是有一套。”
堵胤錫道:“不管他們,他們來抓我也好,不來也好,我都要把大順軍殘部給爭取過來,那可是二十萬兵馬啊,有了這二十萬兵馬,清軍想要進攻湖廣,就得掂量一下了。”
總督衙門書房內,何騰蛟正坐在桌案後,桌上放著一杯綠茶,還冒著熱氣,他對麵坐著一人,仔細看就會發現,他身穿飛魚服,頭戴飛碟紗帽,此人不是彆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李元胤,此人統領湖廣地區錦衣衛,並且跟何騰蛟關係很好。在大明剩下的小半壁江山之中,何騰蛟、李元胤還有廣西巡撫瞿式耜都是一派的。
“大人,我的手下打探到堵胤錫這家夥要自己去接觸流賊,把他們拉過來。”李元胤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
何騰蛟眼中殺機畢露,對李元胤道:“此人冥頑不靈,他根本不知道這群流賊的危害性,二十萬兵馬,比我們的人馬還要多,而且跟著李自成南征北戰,這其中去掉饑兵,少說三五萬精兵,雖然比不上清軍戰鬥力強,但是要擊敗湖廣明軍不成問題。如果我是李錦,難道不會生出拿下湖廣,以湖廣為基地,重振大順軍雄風的想法嗎?”
李元胤點點頭,“大人言之有理。”
“所以,本來本督還想跟他講講道理,但是現在發現,堵胤錫要一條路走到黑了,此人不能留。”何騰蛟敲了敲桌麵道。
其實何騰蛟在曆史上的評價也是抗清忠臣,隻是他跟堵胤錫的政見不同,但並不能說他是壞人。就跟司馬光和王安石一樣,都是有名的大臣,不能簡單說誰好誰壞。但此時此刻,何騰蛟已經下定決心,堵胤錫不能留下了,即便不是殺了他,至少也要把他秘密抓捕,關押起來。
李元胤拱手道:“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