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胤錫雖然是湖廣巡撫,但他不是死腦筋,堵尚峰這麼一勸說,他就回過味來了,是啊,侄子說得有道理,隻要自己在,跟大順軍搭上線就還有希望,如果自己真的被何騰蛟乾掉了,這個計劃就沒人執行了,何騰蛟肯定會瞎折騰,最終一拍兩散,大明形勢急劇惡化下去。
這是個很簡單的選擇題,自己不是怕死,而是保留有用之身,為大明社稷著想。
他立刻道:“好,你說的有道理,這個巡撫做不做,我無所謂,但是決不能讓何騰蛟把大局給破壞了。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搞朝廷那一套,現在的局勢,就是把能用的力量全都用起來,先把建虜頂回去再說,他連這一點都看不透,還當總督。”
堵尚峰見堵胤錫想通了,馬上道:“那好,叔父,立即收拾金銀,我去備馬。”
“駕!”一刻鐘後,巡撫衙門的後門打開,十幾名衛士簇擁著堵胤錫騎著戰馬直奔長沙南門。堵尚峰也在賭,他賭的是時間差,希望他們搶在錦衣衛之間出城,隻要錦衣衛還沒有通知各個城門,那麼即便是宵禁,他也能用巡撫的腰牌出城,如果何騰蛟已經封鎖了城門,恐怕就隻有強行突圍這一條路了。
彆看巡撫衙門平日裡有不少官兵護衛,但那些都是明軍,並不是堵胤錫的自己人,真正能稱得上自己人的,就是堵尚峰手下這十幾個家丁,他們這十幾人要想突出城,談何容易。
堵尚峰握緊了手中長槍,一行人趁著夜色來到南門下,隻見城門洞裡,不少士兵正蜷縮著身子打盹。堵胤錫搖搖頭,官兵竟然如此表現,這還是長沙府,外麵的衛所兵肯定更差勁,就這些兵馬如何能抵擋虎狼之師的建虜,怕是人家偷襲他們都不知道。所以聯絡大順軍更加緊迫,堵胤錫道:“拿我的令牌去,開門!”
他遞過去巡撫令牌,堵尚峰一腳踹醒了一個靠在牆角睡覺的士兵。
“唉喲,他媽的,誰啊!”那士兵被一腳踢醒,勃然大怒,鏗的一下起身抽出了腰刀。
堵尚峰揪住他的衣領道:“你他娘的不想活了,值守的時候竟然睡覺!”
那士兵一個激靈,這一看就是上官來檢查了,他差點嚇尿,堵尚峰把令牌晃了晃道:“睜大狗眼看清楚了,巡撫衙門辦事!”
那士兵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道:“老爺,老爺,小的瞎了狗眼。”
這麼一番動靜,自然是驚醒了所有人,大家把火把往前麵一湊,一下子看見了堵尚峰和他手中的令牌,連城頭的把總都下來了。堵尚峰認得他,幾個守門的將官堵尚峰自然算是比較熟悉的。
“原來是李把總,認得某家嗎?”堵尚峰傲慢道。這就要考驗堵尚峰的演技了,麵對這些將官,千萬不能露怯,你跟平時一樣,這麼傲氣,人家反而心裡發虛。
堵胤錫壓了壓頭上的鬥笠,儘量遮住自己的麵容,不讓彆人發現他本人就在隊伍裡。
李把總湊上去一看,竟然是堵尚峰,“唉喲,堵將軍,這這這,末將禦下不嚴,讓你看笑話了。”他一腳一個,將城門洞裡的幾個人踢翻在地,“他媽的,一群廢物,站崗還睡覺,都給老子自己去領三十軍棍。”
堵尚峰擺擺手道:“好了,李把總,你執行家法我不管,我現在要出城。”
李把總為難道:“這總督衙門下了宵禁命令,這個時間,誰都不能出門。”
堵尚峰大怒,揪住他的衣領道:“你他媽的,你以為你是把總老子就不敢剁了你!你看看老子手上的令牌,巡撫大人的命令你都不聽?怎麼,你眼裡隻有總督,沒有巡撫是吧。你以為總督管大頭兵,可是你彆忘了,巡撫可是管政務,這城門宵禁,難道不算長沙的政務?要不要我把知府叫來親自開門?”
李把總暗自叫苦,這堵尚峰什麼人他當然知道,他就是個小把總,一邊是總督一邊是巡撫,都是大佬,都能把自己剝皮,他能攔住誰?算了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堵尚峰人都來了,可不能叫他沒麵子,至於明天上麵問起來,自己有這麼多兄弟作證,這可是堵尚峰拿著巡撫令牌闖開大門的,他們攔不住,有問題,去找巡撫說吧。
他喊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