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士稟報道:“大帥正在西門督戰。”鄭芝龍走後,福京全體明軍在隆武帝的授意下全部聽從鄭成功調遣,所以士兵們都稱他為大帥,接替了鄭芝龍的稱號。
田川氏道:“兒媳,你先走吧,我一個老婆子,就在這裡跟建虜拚了,森兒不走,我也不走。”
“母親,那好,我就在這裡陪母親,等夫君回來。”董酉姑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自己親手縫製的皮甲套在身上,還抽出了鄭成功結婚時候送給她防身的寶劍。對田川氏道:“母親,我願跟建虜拚命。”
數十名女兵一起喊道:“我等誓死保衛老夫人!”
田川氏激動地點點頭,“好,好,都是好姑娘。”
衛士們見女兵們都這麼有種,當即摘下頭盔扔在地上道:“他奶奶的,女兵都這麼狠,爺們兒不能輸了,人死鳥朝天,弟兄們,跟我走,跟狗東西拚了!”
“殺啊!”衛士們衝出總兵衙門大門,在城門大街上跟鑲白旗兵馬戰作一團,直至全部陣亡。一個分的拔什庫帶著幾十名清兵衝進總兵衙門大院,沒想到眼前一幕讓他震驚,幾十個女兵張弓搭箭,挺起刀槍列成數隊,嚴陣以待。
清兵愣了一會,隨即分得拔什庫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幫尼堪,真是沒人了,竟然讓女人打仗。勇士們,你們看上哪個,自己去拿,一人一個,不許搶,收了她們的兵器,好好快活一番。”
“哈哈哈哈。”幾十名清軍發出淫笑聲。
嗖嗖嗖,女兵們立刻放箭,隨即挺起長槍迎了上去,噗的一下,長槍弓箭就穿透了前排清兵的胸膛。分得拔什庫都傻眼了,誰能想到這些女人真的跟母老虎一樣,這麼能打。猝不及防之下,被乾掉十幾人。
清軍勃然大怒,他們也不再憐香惜玉,抽出兵器殺了上去。叫罵聲、慘叫聲、兵器交擊聲混成一團。女兵的體能終究是比男兵差很多,即便勇氣可嘉,但是力量上的差距是無法彌補的,一番混戰下來,女兵損失過半,剩下人緊密圍在田川氏身邊。
又有十幾名清兵進了大院,跟前麵的清兵一起圍住了這些女兵。領頭女兵隊長吼道:“姐妹們,寧死不當亡國奴!殺啊!”帶頭衝了出去。
混戰之中,隻聽見一聲弓弦輕響,一支羽箭從眾人身邊擦過,噗嗤一聲,正中田川氏前胸。田川氏應聲栽倒,董酉姑目眥欲裂,衝上去扶住她道:“母親!”
“老夫人!”女兵們喊道。
田川氏的嘴唇蠕動了幾下,鮮血噴出,不論董酉姑用手如何阻擋都捂不住。田川氏低聲道:“告訴森兒,殺賊報國,當娘的,不跟他老子一樣,沒有給他丟臉。”隨即停止了呼吸。
“母親!”帶隊殺到門口的鄭成功眼見總兵衙門門口全是清兵,暗道一聲不好,哪知道剛帶人衝開人群,就看到了這讓人瘋狂的一幕。“啊!母親!狗雜種!”鄭成功狀若瘋虎,從地上撿起一柄清軍順刀,反手拔出自己的腰刀,雙刀在手,如同旋風一般殺入清軍人群當中,哪裡人多就往哪裡衝。身後十幾名衛士也是瘋了一般,清兵哪裡見過這陣仗,不一會竟然被他們斬殺殆儘。
鄭成功衝到大堂內,望著田川氏的屍體,失聲痛哭。大吼道:“麻繩來!”
一名士兵找出一根麻繩,鄭成功命人將田川氏屍體綁在他背上。他對董酉姑和剩下所有人道:“發信號,全軍撤向碼頭,你們跟我突出去,把母親的遺體送走。”
號箭在全城響起,這是撤退的信號,鄭成功當然不想撤,他們一撤,估計城內的百姓要遭殃了,可是不撤不行,因為福建的官兵大部分跟著鄭芝龍投降了,如果自己這顆種子在福建完了,整個東南估計就沒有一支軍隊能抗清了,劉國軒說得對,撤往金廈,以水師的優勢,守住金廈,不斷給清軍背後以打擊,就跟毛文龍的東江軍一樣,能給滿清造成大麻煩。
在這裡血拚顯然是不明智的,最關鍵的是皇帝已經逃走了,隻要借道江西再去廣州,到時候他帶領水師去廣州彙合,未必不能反攻。
明軍開始兵分多路撤退,殺進福京皇宮的何洛會卻傻眼了,他的手下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皇帝,抓了幾個太監一問,該死的隆武帝竟然早就提前開溜了。何洛會立刻命人飛馬報信給博洛,博洛聽到這個消息差點吐血,這要是隆武帝去了江西,被湖廣的西路軍給抓到,他不就是大清國最傻的傻子嗎。
博洛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他立刻命令譚泰和譚布帶領正黃旗精銳,以甲喇為單位,兵分五路,往江西方向追擊。
“陛下,陛下,前麵就是汀州了,是不是要進去歇一歇。”汀州城外,一名跟著隆武帝一起逃出來的太監問道。
汀州早就成了一座空城,清軍大舉壓境,民眾能跑的都跑了,就連知府都掛印跑路了,此刻城門大開,一眼都能看見城內破敗的景象。騎兵把總實在忍不住了,上前道:“陛下,不如不休息了,末將以為,過了汀州就是瑞金了,到了江西境內再休息不遲。”實際上他的潛台詞是都在福建境內搞了這麼長時間了,趕緊跑吧。
可隆武帝回頭看了看跟著自己的大臣宮人,一個個風塵仆仆,氣喘籲籲,他心生憐憫道:“罷了,就在汀州府休息一晚,明日繼續趕路,對了,你們把朕的書看好了,可不能丟了。”
把總無奈,隻能帶著眾人進了府城,找到府衙將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