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剛一落座,高衡就開門見山道:“王公公,我是武將,還是域外武將,按照大明的說法,我不過是個山野村夫罷了,說是野人也不為過,我不喜歡繞彎子,怎麼樣,直說了吧。”
王坤臉上露著淡淡的笑容,但內心裡早就鄙視無比,果然是安南蠻夷,一點禮數都沒有,哪有上來就這麼問的。
不過王坤畢竟在紫禁城做事多年,什麼大場麵沒見識過,對付這種蠻夷,不需要什麼禮節,把條件談好了就行。“哈哈,早就聽聞高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頗有大明武人風範。”王坤特意把大明兩個字咬得很重,這是在提醒高衡,來之前他是摸了底的。
高衡拱了拱手,算是回答。王坤接著道:“此次前來,乃是受陛下之托,將軍也知道,如今兩廣局勢艱難,紹武政權認不清形勢,搞自相殘殺那一套,才落得今日下場,現如今,清軍大兵壓境,數路人馬就在廣西邊境徘徊,陛下認為,清軍將會繼續發起攻擊,所以。”
王坤話還沒說完,高衡直接打斷道:“所以廣西明軍兵力捉襟見肘,其餘各地支援也很有限,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們急需外援,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們興華軍頭上對嗎?”
“這。”王坤心裡簡直要罵娘了,這哪裡是什麼山野村夫,分明就是個蠻子,什麼他娘的大明武人,即便是大明朝在沒有素質的武將,也斷然不會這麼說話。要是以前,他可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一個安南軍閥,算個屁,可現在畢竟有求於人,所以王坤不能發作。
大家表麵上還是一團和氣,“哈哈哈,高將軍性子果然直爽,不錯,既然將軍說了,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不過要修正一下,不是打主意,而是誠心邀請。”
高衡道:“那好,既然是誠心邀請,說說,什麼條件?”
高衡今日之所以如此囂張,一來是看不慣這種搬弄是非的閹人,二來是興華軍早就定下了方略,跟清軍這一仗肯定要打,而且戰場不能放在諒山府境內,甚至離諒山府太近都不行,不管王坤今天來不來,興華軍都是要出兵的,這就是他的底氣。
王坤差點一口茶噴出來,他娘的,野蠻人,算了,跟野蠻人不用廢話太多。王坤掏出信件,遞給高衡道:“請高將軍過目。”
高衡展開看了一眼,“哈哈哈,王公公在開玩笑嗎?輕車都尉,這是個什麼官,恐怕是勳官不是實官吧。還有白銀一萬兩,布一萬匹,這打發叫花子呢,我若是派出一萬人馬,你意思一個人一兩銀子、一匹布?”
“不不不,將軍誤會了,這錢是給將軍個人的,至於將士們的軍費,肯定不用將軍費心,隻要你們進入陣地,朝廷該給的軍費一文不少。至於輕車都尉,實不相瞞,這是陛下授予將軍的勳官,至於實際位置嘛,還需要朝廷定論。”王坤道。
高衡冷笑一聲,其實他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彆說一萬兩,就是十萬兩又如何。第一,興華軍將士的生命不是多少銀子能買的,第二,他怎麼會在乎這些蠅頭小利,就算是出兵,也要跟沐王府那邊似的,占住一大塊利益才行,並且要是長久的利益。
至於勳官,更是無所謂,彆說勳官,就算是永曆給他個實官都沒用,大明都快完了,這時候服從大明,跟四九年加入國軍有什麼區彆,這種垃圾朝廷,高衡根本就懶得搭理。
王坤咬了咬牙,他娘的,這家夥這麼不好糊弄,不過想來也是,現在大明朝廷的影響力跟以前是完全不一樣了。圖有正統之名,卻沒有實力匹配。
王坤道:“那將軍的意思是?”
高衡豎起一根手指頭道:“我就一個條件,什麼勳官什麼銀子我都不要,我隻要一個,自由行動之權。”
王坤一愣,“何為自由行動之權?”
高衡道:“很簡單,就是我們打建虜可以,但是不能限製我們攻擊建虜的行動範圍,也就是我軍在內地活動不受限製,並且打完了戰利品歸我們。如何?”
在來之前,實際上永曆已經跟王坤交代過,給他便宜之權,並且王坤打的是獻祭興華軍的主意,說白了先把人騙過去再說。什麼自由行動之權,說白了這群人不就是想去大明境內掃蕩一番搞錢嘛。要這麼說人家是看不上這三瓜兩棗。
那好啊,給你就是,反正這群人死到臨頭,王坤可不認為一個軍閥能跟清軍拚一下,就像是一條狗和一頭獅子對決一般,這條狗隻要能咬下一塊肉來就算是勝利了,所以在此之前,答應這條狗的任何條件都行,反正他又拿不到。
王坤眼珠一轉,“好,我答應你。”
高衡搖搖頭道:“口說無憑。”
王坤道:“這樣,在下回去就把這件事情落實了,用陛下的大印,我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這件事對我來說不難。”
高衡點頭道:“那就這麼說好了,我收到文書,即刻出兵。隻是王公公秘密前來,不知道各地官將有沒有疏通好,我們進入廣西,不會出什麼問題吧。我可是聽說,朝廷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文官集團可是不怎麼聽皇帝的話啊。”
王坤麵色一變,這家夥說他是野蠻人,可他對朝廷也不是完全不了解。確實,瞿式耜這幫人是個大麻煩,各地將官有不少都是瞿式耜的人,這些人可不聽陛下的,若是他們不放行,興華軍還真不一定進得來。
高衡見王坤麵色變化,立刻道:“這樣,王公公回去之後,文書自然要發來,同時再給一個令牌,比如皇帝的令牌也可以,至少給我們一個通行證,否則,如何能進入廣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