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玉回憶往事之時,花又飛到蕭成這一席,蕭成一時想不出來詩句,又被罰了三杯。
蕭成的詩才原是不及沈墨與陳左生等人的,後來做了京兆尹,更是忙於京務,每天對著一堆又一堆的案牘,何來時間風花雪月,研究詩文?因而此刻卻顯得有些心餘力絀。
白玉心神恍惚地給他倒了三杯酒,蕭成皆痛痛快快的喝了。
轉眼又輪到沈墨。
隻因白玉方才投來那一眼,暗含幽幽情意,沈墨心忽地漏跳了半拍,而後唇角不由微揚,眼眸一時不由自主地盈滿了溫柔。
他沒有再看白玉,隻是再看向蕭成時,若有似無地往旁瞟一眼,溫潤清朗的眸子有著一絲意味深長,他悠悠地輕吟道:“有花堪折直須折。”
眾人不知曉他念這句話詩句的含義,白玉卻知曉,她猛地回過神來,心咯噔狠跳了一下,不由低垂了眼,默不作聲。
這句詩是當日花前月下,她挑逗他時說的話,如今他卻借著酒令來暗暗調戲她,這人算什麼端方君子。
呸,偽君子,白玉不禁又在心裡誹謗。
眾人中又是陳左生反應最為激烈,隻見他言詞犀利地笑道:“沈大人,這在座的嬌花不少,你想折哪一枝?”目光卻看向他身旁的曼雲。
曼雲紅著臉看了沈墨一眼,又靦腆地低下頭。
白玉美眸往陳左生那嗔了眼,這會兒,卻嫌陳左生事多了。
沈墨唇角微揚,臉上又掛起了如春風般溫潤雋永的笑容,卻道:“吾輩粗魯,豈敢隨意唐突在座名花?”
他這般說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白玉,莫名地擔心她會誤會什麼。
此言一出,席中各女子皆不由看向他,眼波流轉,含情脈脈。
這大概就是這男人魅力所在,明明位高權重,卻願意屈尊降貴,把女人捧得高高在上,讓那些女人心感熨帖,將芳心暗許。
白玉撇了下嬌豔欲滴的朱唇,暗暗嗤笑那些女子傻,被沈墨的表相給騙了。
花再一次飛到蕭成,蕭成本不十分擅長飲酒,方才又沒吃飯菜,空腹飲酒,一時酒勁兒上來,頭有些暈,一時沒想出詩來,又被罰了三杯。
白玉看蕭成臉上有著朦朧酒意,心裡急得不行,萬一他醉的不省人事,豈不是要打亂了她的整個計劃?
“蕭大人,你醉了。”白玉嬌軀一歪,斜斜地靠著桌上,纖手托著香腮,另一手拿著酒壺,耍賴不給他倒酒,又笑盈盈地看向大家,聲音柔媚道:“大家也玩夠了,還是吃些菜吧。”
她這一舉動分明在維護蕭成。
除了臉色漸漸冷硬緊繃的沈墨之外,其餘眾人俱曖昧地笑看兩人。
蕭成本是言出必行之人,既然錯了就認罰,三杯酒是必須要喝的,然見白玉耍賴,他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壓低聲說道:“白玉,不可胡鬨。”
白玉朝著他挑了下纖長的眉,亦小聲笑道:“我就不許你喝。”
蕭成隻覺兩人這一番話像極了在打情罵俏,目光不覺在她粉嫩嬌豔的臉上流連片刻,隨後卻忽然道:“白玉,你看那是什麼?”
白玉被他哄著往方塘看去,除了荷花還是荷花,不見有什麼特彆的,一回頭,酒壺被他搶了去,白玉沒成想蕭成也會捉弄人,嬌媚的臉不覺露出一絲茫然。
見他拿起酒壺就要自己倒酒,白玉美眸含了一絲嗔意,伸出一隻柔荑蓋著酒杯,就不許他倒。
蕭成深邃的目光不覺停留在那隻手,那隻手五白嫩柔滑,纖長秀美,宛然玉筍纖纖一般。
蕭成心神不由蕩了下,微抬眼看她,隻見白玉秋波凝住在他身上,媚眼如絲,目光不覺一沉。
這女人果真是勾人。他服軟了,深邃的眸中浮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縱容,隨即無奈一笑,看向眾人。
陳左生卻不依不饒地笑道道:“既然有美人替你擋酒,那麼三杯酒可免去,隻是得來個交杯酒才行。”
交杯酒?沈墨一雙修眉幾不可察地皺了下,一句“不行”險些脫口而出,卻又咽回嗓子眼兒裡,好在他未曾失去理智地說出那句荒唐可笑的話,他以什麼樣的身份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她已經表明了,兩人再無關係。
無關係……無關係……心頭又是那股熟悉的煩躁,耳邊是眾人的歡呼催促聲,目光所及是白玉含羞帶怯,又難掩嫵媚風情的臉。
她沒有拒絕,她也是樂意的。這個認知令他胸口驀然感到一陣猛烈的窒悶感,幾令他有些喘不上來氣,他想扯扯襟口,卻覺有失禮儀,微伸的手滯住,又緩緩放回膝前,唇角彎起,眼底卻如寒潭般,一片冰冷暗沉。
沈墨微垂了眼,掩去一眸情緒,麵無表情地取過酒壺,獨自斟滿一杯酒,一飲而儘。
旁邊的曼雲見他神情之間似乎有些失意,盈盈一笑貼近他身邊,善解人意道:“大人,不如奴陪您喝一杯吧。”
沈墨不露聲色地躲過她貼來的身子,目光淡淡在她身上一瞥,這一眼冰冷陰沉,何來溫柔多情?
曼雲一怔,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
沈墨見她麵露懼意,眸中的涼薄陰霾散儘,唇微揚,露出一淺笑,轉眼又恢複溫潤優雅的模樣。
“不必。”他淡淡道,聲似春風,溫溫和和。
方才那眸中流露出來的涼薄,仿佛隻是錯覺。
白玉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羞羞答答地與一臉沉穩的蕭成喝了個交杯酒。
一杯酒入腹,白玉不覺神態欲酥,香腮暈紅,一雙水翦雙眸深情款款地凝望著蕭成,其中蕩漾著無邊春色。
蕭成眼神漸漸變了。
在這酒酣耳熱之際,任是再心如鐵石的男人,也抵擋不住眼前這如魅如妖的佳人。
蕭成喝了酒,已然半醉,此刻體內有股熱意,一時亂了心思,微傾身,明知不該,卻情不自禁地在她耳邊低語道:“今夜留下來。”
白玉眯斜著眼兒看他,眸中露出嬌羞之色,隨即怯怯地將頭一點。
食色性也,哪怕再癡情的人也一樣,情與欲本是分開的。
白玉一臉嬌羞地看著蕭成,心中卻平靜無波。
她說過不將秦氏和沈霖擺布出個樣子來,她枉活這一世。
為此,她不介意付出一些什麼,不過,眼前這男人英俊不凡,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這一席酒直喝至太陽落山,大家皆有些醉意,便散了座,有的人都結伴去水榭散酒去了。
沈墨酒量本極好,此刻卻也有了醉意。
俊美的臉上起了一層薄紅,溫柔的眸子有淡淡水光。
他悠悠起身,準備獨自出去醒個酒,卻不小心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幸被隨之起身的曼雲扶住。
“大人,您沒事吧?”曼雲擔心道。
“沒事。”他低低地笑了下,溫潤清朗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透著醉意。
他整了整衣擺和衫袖,隨即端正站姿,又是一派清貴儒雅。
白玉正與蕭成喁喁私語,整個身子軟軟地快要靠在了蕭成身上,聽聞沈墨那一席的動靜,美眸微掀,隨意瞥去一眼。